“是的,先生。”
他的手指仍旧敲着笔记本。她看见他注视着圣人的肖像,又看了门口的保镖一眼,接着目光回到她身上,然后再次瞥向那把枪。“你真的没看过里面的东西?”
“我发誓。您说我该看什么东西?”
接下来一阵静寂。时间颇长,她想,犹如垂死前的挣扎。她听见圣坛上烛芯冒着火星的噼啪声。
“你只有一个机会。”最后,他终于开口。
特蕾莎抓住他的话,带着瞬间重新燃起的希望,就像刚刚服用了两剂可卡因。另一个女人已经消逝在暗处,现在她又变回了自己。或者自己就是那个女人。
“我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她说。
“你身上有护照吗?”
“有。美国签证。”
“有钱吗?”
“两万美金和一些比索。”她打开脚边的袋子给他看,满怀希望,“还有一袋十或十二盎司的白粉。”
“把白粉扔掉。要到那里去,带这东西很危险……你会开车吗?”
“不会。”她站了起来,近距离地专注地看着他,聚精会神地体会自己还活着的感受,“我连驾照都没有。”
“我怀疑你是否到得了美国。他们在边界就会追上你,就算躲在美国,你也不见得一定安全……最好今晚就离开这里。我可以借一辆车给你,加上一位忠诚的司机……我可以送你去墨西哥城。直接到机场去,你要坐第一班飞机。”
“去哪里的飞机?”
“去哪里不重要。如果你想去西班牙,我在那边有朋友,欠我人情的人……如果明天你在上飞机前拨通电话给我,我可以给你联络人的名字和电话。其后就是你的事了。”
“没有别的选择吗?”
“想都别想。要么就这么做,要么你被抓到,被吊死。”
特蕾莎看了看四周,目光搜寻教堂里的阴暗处。现在没有人帮她作决定,她完全孤立无援,只是还活着。
“我必须走了。”巴尔加斯先生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快决定吧。”
“我已经决定了。我会照您说的去做。”
“好。”巴尔加斯看着她将手枪保险关上,然后插到后背腰带上,贴在牛仔裤与肌肤之间,再用运动夹克盖住。“记住一件事:即使你到了那边,也不一定就安全了,懂吗?我在那边有朋友,他们也有。所以试着把你自己藏得越隐秘越好,让他们找不到你的踪迹。”
特蕾莎再次点点头。她将手提袋中的那包白粉拿出来放在神坛上,就放在马维德的肖像下面,然后点起一支蜡烛作为交换。她花了一点时间祷告:圣母,天父。愿我这一路顺风,有一天能再回到这片土地上。她几乎是偷偷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对于格罗的遭遇,我深感遗憾。”巴尔加斯先生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他是个好人。”
特蕾莎听到这句话时转过身来。现在她神志清楚镇定,开始感到喉咙一阵干渴,身上的血液流动和心跳都变得非常缓慢。她将袋子背上肩膀,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她嘴角的笑容仿佛是因过度紧张而突如其来的抽动;而那抹不知是微笑还是别的什么的表情,想必显得很是怪异,因为巴尔加斯先生满脸惊讶地看着她,仿佛因为这个表情想到了什么。特蕾莎•门多萨。Chale(噢)!格罗的女人。毒枭的女人。和其他大多数女人没什么不同,安静不多话,既不特别机灵,也没有花容月貌。然后,他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谨慎方式打量着她,仿佛害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变成陌生人。
“不。”她回答,“格罗压根儿不是个好人,他这个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