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贾名荔,字杏莳,广陵一屠户贾氏女。年16,患了绝症,我与之朝夕相处一个月,救活了她。
我本来以为就如此了,她不过是我医者生涯中的一个过客。
没想到,我居家休息的第二日,她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我知道这是诗经里的内容,她没写的最后一句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但是,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当她瞎唧唧,所以没搭理她。
结果,再一日。她又遣人送来书信: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哟,还没完了,我回了封书信,言:“我志在游历四方,治病救人,解苍生病厄之苦,注定不会恋家,恐怕没办法照顾妻儿,而且,我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快入土了,不想耽误你,你还是另寻良配吧。”写完之后,让刚收的弟子吴普去送给她,然后我就出门采药去了。
第三日,她又回信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现在盗这首诗真的好吗?要化蝶的那俩位还要晚我们一百多年。。。
我摇着头笑了笑,只当她是小女孩耍性子,由她去了,于是不再搭理她,出门接着去采药,准备在后院里弄个药圃。
这天,等我回去,我发现她亲自来了,带着三尺白绫。我的弟子,吴普比她年纪还大,却恭敬的守在她旁边,就像对待师母。
见我回来,她主动迎上来问道。
“华生,我的长相你不讨厌吧?”
“你长得眉清目秀,小家碧玉,不讨厌。”
“和我说话你不觉得有代沟吧”
“老实说,你熟读经典,性格开朗,和我有话说。”
“既然,你不厌恶我,我也可以接受你四处漂泊,四海为家,所以,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还是那句话,我的年纪都够做你父亲了,之前的一个月,我也一直把你当我女儿照顾,实在不想耽误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今日便在这里自尽,然后在路上等你一起,来世就没有年纪的问题了,你看如何?”
我还能如何,你都要自杀了,除了从了你,还是从了你啊。
这年我结婚了。
浪迹天涯的我在广陵郡安了一处家,我取出了巨额财产的一部分,加上贾家给的卖猪肉换来的钱,将我落脚的地方扩建了下,作为结婚后的住处。
时间到了182年。
这年发生了灵帝在位期间第四次见诸史书的大瘟疫。这次瘟疫在徐州传播。半年后,我在处理完广陵的病患后,准备带着弟子动身各处,予以施救。杏莳非要跟随,我劝她留在家里,她说,“君一去,不知多久,我想贴身照顾。”我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在徐州一带行医。
183年我来到琅琊郡阳都县,听说此地望族诸葛家主的妻子章氏病的很严重,于是登门准备施救。
但是章氏病的太严重,已经回天乏术。
三天后,章氏辞世。虽然夫人死了,但是诸葛珪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医生尽力了,不会脑残的伤医杀医,他带着他的大儿子诸葛瑾、3岁的小儿子诸葛亮向我道谢,感谢我的“不请自来”的施救。繁文缛节不表。
我看着那个小男孩,是叫亮是吗,长的挺清秀的,像个小女孩。
而且,越是细看,怎么特别像让我念念不忘的一个人呢,叫啥来着?好像是梦境深处的一个人影?
我还没看够,诸葛珪就把诸葛亮拉到了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我,就像在看变态。
我的夫人,贾荔同志掐了一下我,让我回神。她嘟着嘴瞥了一眼小亮,就像在看情敌。
我觉得很惭愧,就带着弟子和妻子告辞了。
这年三月,就在我救治病患的时候,天下大旱,多地闹起饥荒,兖州豫州大乱。
我的老家沛国自然也不能幸免。因为没有吃的,但为了养活弟弟的孤女,夏侯渊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小儿子。
我在游走期间听说了这件事,不得不慨叹。为了义气,做出的选择,是对谁的残忍?
连豪强都要做出选择,是儿子生还是亡弟孤女生,平民的处境可想而知。
辛亏张角洗脑了很多大型豪强,分发粮食,北地的许多人因此得活。
时间到了184年。
184年甲子日是张角约定起事的日子。他计划的很完善,他知道农民起义军的力量对比正规军来说根本不足为道,所以他计划的核心在雒阳。
他早前就派遣马元义到雒阳进行起事的准备:
首先,收买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皆被收买,就连被灵帝称呼为张让是我父的张让,也已经被张角收买。收买他们之后,为张角的行事带来极大便利。
比如说,早在181年,太尉杨赐时为司徒,就已经发现了张角的不轨举动,曾上书说:“角诳曜百姓,遭赦不悔,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讨,恐更骚拢,速成其患。宜切敕剌史、二千石,简别流民,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
这份上书因为杨赐的离职而被中常侍搁置。
后来接任的司徒掾刘陶再次上疏重申之前杨赐的意见,说:“角等阴谋益甚,四方私言,云角等窃入京师,觇视朝政。鸟声兽心,私共鸣呼;州郡忌讳,不欲闻之,但更相告语,莫肯公文。宜下明诏,重募角等,赏以国土,有敢回避,与之同罪。”
因为中常侍时常给灵帝吹风,所以汉灵帝没把杨赐和刘陶的上书放在心上。
然后马元义召集荆州、扬州等地的信徒北上来到洛阳集结,等待起事的那天迅速集结兵变。
如果张角的起义计划成功,雒阳城内有兵变,朝廷内会有政变,届时城内外被信徒包围,朝廷不会有任何准备,官军很难及时调动平叛,如此,雒阳易手,皇帝在手,再加上同一天内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的信徒的一齐响应,各地很快就会被大势吓住,就算有零星的反抗,也不足为虑,如此大事可期。
可惜,张角可以安插人在对面,对方也可以安插人在自己这里。唐周就是内应。
他在黄巾起事前告发,马元义被抓,数千人被捕,使得雒阳的计划功败垂成,张角不得不匆匆起事。
声势浩大,却失了致命一击。
冬季,广陵郡家里。这一天,张角身死、黄巾失败的消息传来。
这一天,我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