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嬷嬷神情紧张起来。
她年轻时便守寡，和儿子相依为命，活着完全是为了儿子，否则白嬷嬷又怎能威胁得到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担下毒害何老夫人的大罪？
白嬷嬷面无表情地扒开孙嬷嬷的手。
“你儿子在府里不过是个整日清扫马粪的马夫，连媳妇都娶不上吧，你可希望他过得好些？能买个院子娶房媳妇，再多一笔钱盘间铺面，体体面面地过生活？”
孙嬷嬷一听欣喜若狂。
“当然，当然愿意。”
“既然愿意，那么便把另外一桩罪，也一并认了吧。”
孙嬷嬷眼珠一转：“要我认也可以，不过我要见夫人，要亲口听她说了才作数。”
光嘴上说说有何用？必须把好处实打实地拽在手里，那才是真的。
白嬷嬷白了她一眼。
“有必要非见夫人么？今晚便把银子交到你儿子手上，且让他进来见你最后一面不是更好？”
孙嬷嬷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很快，白嬷嬷便领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正是孙嬷嬷的儿子孙正。
孙正怀里揣着白嬷嬷给的五千两银子，母子二人在牢房里好一通痛哭告别。
之后出了死牢，在孙嬷嬷的安排下连夜离开了太师府。
拿着用母亲性命换来的巨额银票，孙正又悲又喜，完全没注意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第二日，何洛早早地去了朝晖堂，陪着何老夫人用早膳。
何老夫人边给何洛夹菜，边慈爱地问，“洛姐儿，你的身子可安全恢复了？”
“嗯嗯，恢复了。”
何洛直点头，看起来精神不错。
顿了顿，摸着脑袋一脸好奇道：“老祖母，我的脑袋瓜子好像忽然变聪明了哎。”
“这怎么说？”
何老夫人不由停下筷子，惊诧地望着她。
方才何洛进来时不但给她福了礼，还贴心地替她拉开凳子，扶着她坐下。
如此举动，在之前可从未有过。
这几天何洛的举动，跟之前比简直天差地别，确实灵活多了。
何洛摸了摸后脑勺，接着道，“以前吧，脑袋里就好像塞满了棉花，是麻木的，根本不知道想问题，手脚也是笨笨的，还经常两只脚打架，不由自主地摔跤。”
素心也在一旁笑着接话。
“说来也怪，大小姐受了惊吓这几日食不下咽，倒看着比以前更精神些，我瞧着也变聪明不少哩。”
何洛咯咯笑了起来，很开心。
何老夫人心里却泛起阵阵波澜。
不吃饭反而更精神了？不吃饭反而变聪明了？
再联想起昨晚饭菜里下的毒，还有那种毒的症状，何老夫人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洛姐儿，老祖母教你一首诗，你若是记得住，那便真的是变聪明了。”
何老夫人还想考验她一下，便出口念了一首诗。
何洛听过之后，一字不差地跟着念了出来。
何老夫人惊呆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看来何洛的痴傻，十之八九是人为的。
难道是孙嬷嬷干的？
不不不，孙嬷嬷下毒之事本就存疑。
不说这奇毒来自西域么？她一个奴才哪里弄得到这种东西？看来这背后还隐藏着别的主使，别的阴谋啊。
何老夫人虽然极其信任周楚月，不过此刻也不由地往她身上想。
毕竟何洛的嫁妆那般丰厚，被他人垂涎也不是没可能。
用过早饭，何老夫人带着何洛来到锦华苑。
周楚月侍候老夫人坐了，随后命人把茜云楼里的下人侍婢全部唤来，准备审问金钗失窃之事。
刚问了几句，便看到刘管家绑着名侍卫进来。
刘管家捧着枚小指大小的钥匙，冲何老夫人和周楚月禀告：“老夫人，夫人，这个不怕死的狗奴才，居然敢偷藏东西。”
那名侍卫吓得一头跪倒在地。
“老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不知道这钥匙这般金贵，否则哪里敢私藏它啊。”
何老夫人望去，见那枚钥匙正是何汐锁东珠金钗的匣子钥匙。
顿时怒道：“说，何是拾到的钥匙？何时偷走的金钗？”
侍卫不停嗑头。
“老夫人明察，小的不曾偷金钗，这把钥匙是小的昨日搜查孙嬷嬷屋子时，在那瓶解药下边发现的，都怪小的贪财，看着金子便动了斜念，小的再也不敢了，老夫人饶命啊。”
何老夫人沉默，这孙嬷嬷在何洛院子里侍候，如何能够跑到何汐屋里偷东西？这说不通。
周楚月暗暗观察着何老夫人的脸色，见她面色有疑，心下十分着急，张嘴刚想说上两句，却被白嬷嬷用肘子顶了一下，连忙闭紧了嘴。
默了默，何老夫人吩咐刘管家把侍卫关了起来，再差人把孙嬷嬷带了上来。
孙嬷嬷见事情败露，又是对周楚红一通诅骂，随后在何老夫人的逼问下，说出了偷金钗的原因。
她儿子孙正相中了一位姑娘，却苦于没钱下聘礼，那日特意做了一些何汐爱吃的甜点送到茜云楼来。
当时屋里没人，孙嬷嬷便那对梳妆台上那只华贵的首饰匣动了邪念，可惜用工具死活撬不开，好巧不巧，她想起在花园里拾到的一枚金钥匙，插入锁孔一扭，居然打开了。
偷了金钗的孙嬷嬷还未来得及出去，院里便来人了。
她只得把金钗偷偷藏在清心屋内，盘算着晚上再偷偷来拿。
岂料不久之后，清心进屋取脏衣裳时竟不小心把匣子扫落在地，于是事情提前败露了。
“孙嬷嬷，金钗即然也是你偷的，那你便罪加一等。”
她喝了口茶，问起了另外那件事。
“你倒是说说，你下在洛姐儿饭食里的毒药，从何而来？又是从何时开始，往洛姐儿食物里下毒的？”
“这，这。”
孙嬷嬷结结巴巴不知如何作答，偷偷瞟了一眼白嬷嬷。
这话白嬷嬷没有交代过，她生怕会说错。
白嬷嬷眸光一冷，利剑般瞪了过去，孙嬷嬷连忙收回视线，匍匐在地。
“赶紧如实回答，否则就连你儿子都要受到牵连。”何老夫人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