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谭维维《如果有来生》
金秋九月,好像每次一到开学脑海中便自动跳出这么几个字。
后来我才明白,正是这看似炫目的“金秋九月”夺走了我五颜六色的小屁孩时光。
也就是在那么一个九月,妈妈微笑着蹲下来问我“森森,想不想去上学校啊?”家里昏昏的灯为妈妈的脸铺上了好看的鹅黄,不淡的阴影使她那张圆的由些过分的脸现出了轮廓。
“为什么要去学校我?”我两手抓着小火车,抬起一张天然呆的脸,嘟嘟囔囔道。
我打小就长得有些憨。圆脸,圆眼,单眼皮上翻着一截短短粗粗的睫毛,左眼皮上还有一圆淡褐色的胎记。鼻梁有点塌,正似如我妈。稍稍出彩的就是像我爸的嘴巴,浓纤合度,永远嫣红。可恨的是我时常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于是乎更添呆像。
我妈最受不了我一本正经的呆。戳了戳我肉肉的肩膀。“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
我又呆了。
小叔叔,也就是我妈妈的爸爸的小妹妹的儿子,那时也才二十出头。他不时会把我举到窗边,指着小区隔壁的一栋彩色的房子对我说“这是小狗屎幼儿园,你梅梅姐姐就在那里上学”然后我就咯咯咯地笑。
梅梅姐是我的表姐兼我童年玩伴与宿敌。我外婆奶奶外公去世得早,爷爷又在老家守着林家沟,于是我的大婆带着大我一岁的小表姐来省城照顾我。在我的意识范围内,在我家的人或物都被打上了“林森森专属”的记号。所以大婆也只准爱我一个,自然梅梅变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在那个不大的家里,争宠日日进行。
我把墙上的灰抹到脸上,为的是大婆先给梅梅洗的脸,而不是我;我把含在梅梅嘴里的糖抠出来,为的是大婆没有先把糖给我。
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人不可貌相的典型。
突然有一天,梅梅在家中的时间折了半。这下,我便可以独得大婆宠爱。可是我又不开心了,大婆又不会一两岁小孩的专属游戏------过家家。小小的我头一次觉着无聊。
后来小叔叔告诉我,梅梅上学校去了。我每天的生活变成了求梅梅带着我上学,等着梅梅回家。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离开才会证明她对你有多重要。
梅梅在餐桌上成了主角,每个人好像都很想听她在幼儿园的事情。小小的我又爆发出森式别扭——嫉妒又羡慕。于是我不再求着她,只是在她回家的第一刻念上十遍‘’小狗屎幼儿园,小狗屎幼儿园......‘’又故意在她离家时大喊“‘妹妹’要去小狗屎啦!”
梅梅开始还会很认真地纠正我“是小博士幼儿园”。被我说哭过几次后,见着我就跑。
有没有小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证明“幼儿园又不只有你梅梅可以上”,我又可以变成餐桌上的焦点,气死梅梅。
我露出了憨憨的微笑。
可怜的路女士,被三岁的我吓得体无完肤。
接着,我使劲露出天下第一灿烂无敌微笑,然后重重的点点头。
“拿拿,我要去学校。”
吐词不清的我会把妈妈发成拿拿。
路女士一脸欣慰,笑得脸上褶皱四射。
“拿拿,是不是小狗屎幼儿园”
路女士的微笑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