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长风不省人事,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捏一个顺移诀带他回徐府,只能拖着他沉重的身体,靠一双脚,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至于其他人……青云派乃第一修仙大派,里面的弟子自然不会连一个如此简单的阵法都破不了,我如今自身难保,怕是顾不的他们了。
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吧。
下山的路一路蚰蜒,看不见尽头。着实难走了些,路边的杂草扒拉着许多滑滑的青苔,我也是是想不通为何山路不直接一条路到山脚,而是围着整座山绕下去。
把我累的够呛,背上的沈长风意识一直模模糊糊,我颠颠簸簸背着他如蚂蚁般的速度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山。
过了一会儿,他大概被我颠醒了,但依旧没有一丝力气的趴在我肩上,有气无力的说:“易姑娘……你不必如此,直接将我放在此处,师弟师妹如今不知怎么样了,我得去救他们。”
我呼了一大口起,擦了把额头的汗:“你还想去救他们,我现在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你怕是都活不过今晚。”
我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他没有说话了,许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就在我以为他睡过去时,我突然听见背上传来气若游丝但无比有重量如同承诺般的声音:“姑娘大恩大德,沈某定铭记于心,尽力护得姑娘一世周全,来报救命之恩。”
我笑了,神仙普度众生,救人于水火这种乃是分内之事,几百年前蓟州大水,我现身救了几百上千人的姓名,百姓都跪在城外,说天神降临,老天开眼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什么要报答的话。
“这种誓言可不轻易发得,以后你若娶妻,你该在新婚之夜对新娘说。”我装作不在意的开口。
其实心里是有些遗憾的,若不是局势所迫,如今我魂归异处……我也不会有这么多羁绊,连做件事都如此多顾虑。
但是一想到以后沈长风会迎娶她人,我不知怎么的气不打一处来,脚下的步伐也重的许多,一个不留神,不小心就踩到路边的青苔。
脚意料之中的一歪,连同背上的沈长风一同随我往山下滚去。
中途我想拉住沈长风,可是手被阶梯上的石头撞到,我不由的吃痛,缩了回来。
沈长风渐渐清醒了一些,伸出手拉过我的手,抱着我和我一同滚了下去,掉在两山谷相接的泉水旁,在摔倒在平地的一瞬间后脑勺被他用手托住,我的头重重的落在他的手上。
他忍着疼痛不哼一声,嘴唇不经意间与我的脸颊一擦而过。
我愣了,他也怔怔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反应过来,面上有可见的淡淡的红晕,身体似乎想要挣扎着起来,但无奈身上的伤太重,头郁闷的埋在我的颈间,语气无奈而又慎重的开口唤我的名字。
“易姑娘……”
我打断他:“我知你并非有意,无妨,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听闻凡间女主最重清誉,就算炎炎夏日也不会露出一小节赤裸的肌肤,更别说与一个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但我是不在意的,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都见过一点,我还乐意刚刚占了他一把便宜。
颈间的人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两眼迷离,眼神如浩瀚星辰,夹着一抹幽暗幽暗的光与我对视,郑重的跟我开口。
“易姑娘,在下唐突,若易姑娘愿等我两年,待把青云派打理妥当,便请兄长上门提亲。”
他轻轻的说出最后两个字,我久久没反应过来,看着埋在我颈间的沈长风,思量了许久,心中似乎被触动了,手僵硬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跟个呆子一样?差点我可就要答应了,可我心知,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大概是真的只是对我负责罢了。
害怕我嫁不出去?搞笑。
理智还是战胜了心智,我怎么可能因为他长得俊美而动歪心思呢!
皱着眉,语气有尴尬:“道长不必拘此小节,我并不在乎这些,切不可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羁绊而断送前程。”
他许久都未说话,就当我以为他又昏过去时,他声音轻轻的开口:“这怎会是若有若无的羁绊呢……也罢,姑娘要是不愿,在下若能护姑娘一世安康,也算不负姑娘了。”
我是没听懂他的话的,又不敢细问,便随他而去了,吃力的翻了个身,扶起伤痕累累的沈长风:“走,我带你下去。”
他倔强的站起身,不愿在让我背着他,我轻轻打了他一下:“你怎的如此别扭?”
他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在下并无大碍,易姑娘莫要背着我了,马上就要到山脚,被外人看到怕是不好。”
我随了他去,伸出一只手供他搀扶:“真是块木头。”
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坐落此处,这个点出去农作的人也该回家用午膳了,我扶着虚弱的沈长风敲了敲最边上一座不怎么显眼的外墙木门。
屋里头穿来一声老妇的声音:“来了。”
语毕,木门被打开,一位着衣朴素,群口上好几个补丁的老妇人开了门。
我搀扶着说不出胡的沈长风卖着可怜:“老人家,我与兄长从乡下来燕京投亲,岂料路上召贼人所害,兄长为了救我被那贼人坎了好几刀,老人家可否收留我们兄妹二人一晚?”
我说的甚是凄惨,眼睛甚至带了些许水雾,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的老人家。
老人家难为的看了我们一眼,正要拒绝,但我的眼睛恰到好处的流出一滴眼泪,她于心不忍,将我们领进屋。
我扶着沈长风在内物的小木床上躺下,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妇人弯了弯腰:“此番多谢老人家好心收留。”
她抬着眼看了床上的沈长风一眼,握着我的手,慈爱的说:“姑娘不必客气,家中就我一个孤单的老人家,本来还有个儿子,可近几年京中招兵,我便让他去了,看姑娘和床上的那位公子衣着不凡,竟遇到此等祸事,难为你们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袋银两交到她手上:“这些钱您拿着,还望老人家莫要推辞,也好让我们兄妹心安。”
老妇人急忙推开:“姑娘,这可使不得,老身不过是做了一件好事,怎可收姑娘钱财。”
我又说了一些体面话,她依旧百般推辞,我也便没有强人所难,轻轻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