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行了四日,四日后,船靠岸,我们下船吃了点热腾腾的饭菜。
顾南一斟酌了会儿,“楚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那日连累了你们,不过从今往后就不会了。”
“你们这是要赶我们走?”
“我们本就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那日只是事出有因才带着你们一同上船。这里是叶国的顺峪,他们追不到这里的。你们大可以安心上路。”
“可是他们都看见了我们和你们在一起,万一回去的路上我们受到埋伏怎么办?而且,我们也要去穹极南荒。”
“你们也要去?”
“不瞒你说,我父亲亦得了重病,急需这冰山雪莲救命。那日在浦江码头,我和阿隐就是打算要到卫国去,不料无意之中听见你们说,穹极南荒不在卫国,这才故意和你们坐在一起。”
“可是我们没有理由要带你们去。”
“那行,看在那日我和阿隐舍身相救的情分上,你告诉我穹极南荒在哪也可以,我们自己去。”
“不行。”他们果然是想将这冰山雪莲占为己有。
“世人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我敬二位是条好汉,不曾想竟是见利忘义之徒。”我很生气,为了他们这破事,我们已经整整耽误了四日,不想他们竟然还不带我们去。若是那天我们乘船去了北邺,这时怕也是打听到了穹极南荒在哪。
“南一,”纪白插入我们的话中,“带着他们一同去罢,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纪白,你明知这冰山雪莲如何珍贵难得,如果被他们拿到了怎么办!”
“那就各凭本事。”
他转过头来看我,“楚公子,我们可以带你们去,不过到了穹极南荒我们就各自分头,你要怎么拿我不干涉,我要怎么拿你也别打扰。”
“行!就这么办。”纪白比起顾南一果然痛快了许多。
顺峪离北邺很近,下半日我们就到了北邺。船靠岸时天色已晚,我们也就没再行动,沿着码头寻找客栈。
特别不幸的是,码头附近的客栈都已住满。开始我们找到一家还剩一间客房,但是顾南一不能接受四个人睡在一起,然后我们就去寻另一家客栈,可是别的客栈都住满了,等我们万般无奈回来的时候那间房也被别的人占了。
“都怪你,这下可怎么办?”隐月抱怨道。
“我这不也是没有想到么,谁知道这么大的码头这么多家客栈,居然都住满了。而且我要去找别的客栈,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四个人睡在一起很舒服吗?”
“你还说!”隐月作势要打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大少爷。”
隐月头顶上的怒火呲的一声就灭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啊。”
“实在不行就只能在这凑合一晚上了。”
我不敢苟同顾南一的观点,现在虽然是夏季,可是昼夜温差大,我们穿的衣服又都少,再在这海边吹一夜的风,身体出点毛病我都不感到奇怪。
“往城里面走,绝不可在这将就。”我倒是越来越喜欢纪白这个性子,做事冷静,处事周全。
顾南一敢顶撞我们却不敢顶撞纪白,所以只好夹着尾巴跟在纪白后面进城。
大约是子夜了,街上一个人都没,只有一些人家透过窗户的光照在街上,远远望去阴森透骨。
时不时吹来的夜风很冷,我用力地跺了跺脚。约莫是声音大了些,引得纪白侧头看着我,“很冷?”
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并没有话本子里的厚重衣服落在肩头,只听到纪白对我说:“那就跑起来。”
说着他的人影就消失在眼前。
我真的很想破口大骂,虽然在船上休息了几日,但我怎么说也还是个伤员,你让我吹了一夜的风就算了,居然还要我跑起来消耗体力。
我本来不想管他,但是顾南一追了上去。
“公子,怎么办?”隐月问我。
“还能怎么办,追啊,他们要是故意将我们甩掉怎么办?”
说着我也跑了过去。
追到纪白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我们。看见我,他的眼睛里浮起一抹笑意。
“怎么样?是不是暖和些了?”
“是……您这方法可真好用。”我把是这一字拖的很长。
“好用就行,进去吧,我们已经找好客房了。”他带着我们上了二楼。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我和隐月双双走了进去,却见他还站在房中,没有一丝要离去的意思。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准备睡觉,不然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哦,忘了和你们说,这家客栈也只有这一间房间了。”说着他就合衣倒在床上,“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我虽然从来没有和男子共寝一室,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大事。只是他将床占了,那我们就只好打地铺了。
我从柜子里抱出被褥,在地上铺好了,准备招呼隐月来睡,却见她站在床前,一脸阴霾地说着什么。
“你这个人还真是,我家公子……”她晓得我的伤还没有好全。
“阿隐,”我唤住她,“来睡了吧,奔波了半夜你不累吗?”
“可是公子你身上的伤……”
“楚西受伤了?”这句话是顾南一说的。
我回头一望,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碟食物,嘴里还嚼着包子。
看着我瞧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囫囵说道:“我饿了,就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
随即他走到床前,拍了拍纪白,很是仗义地说:“小西他受伤了,你居然还独自霸占着床,你也忒不仗义了些。”
纪白眼睛都没睁,“这床虽然不大,但还是睡得下两个人,都是男人,他自己不来找我睡,关我什么事?”
我:“……”
顾南一尴尬地笑了笑,“他和你又不熟,两个陌生人睡在一起不会很尴尬么?”
我向顾南一投去感激的一笑。
“两个大男人睡觉,怕什么?不熟又有什么关系?”
我再次哑口无言。
“你就将床让给他们两个会怎么样?”
不得不说顾南一的一番话感动到我了,我原以为他挺自私的,但实际上他是那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南一,没事的,你们两个就睡床上吧,阿隐,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纪白翻身站了起来。
“我又没说不把床让给你。”
然后就走到我打的地铺面前,一躺,缩了进去。
他说:“我从不欺负病人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