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快到宫门口时我不禁放慢了脚步,总觉得好像少了件什么事没做一样,我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甬道,想了下还是往回走。我漫无目的的走在皇宫里,每到一处都要抬头看看上面的匾额,每次看过后都沮丧的低下了头。
最后来到了咸福宫,我看着上面的匾额心里少了些沮丧,更多的是不安和心虚。我站在宫门口蹙眉犹豫着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想的正入神时不知是谁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寒颤,机械的回头看向拍我的那个人。
见是胤禟我才彻底松了口气,无谓的摆摆手继续思考着我刚刚的问题。
胤禟疑惑的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该不会是又和老四吵架了吧?”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你才和老四吵架了呢!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闲啊?怎么上哪都能碰见你呢?”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没事不回家在宫里瞎溜达什么呢?要是被哪个宫的娘娘看见非得罚你不可。”
看着胤禟那张童叟无欺的脸顿时没了脾气:“我这不是在找东西嘛,正好走到这在想我要不要进去看看良妃。”
“额?”胤禟被我问的一愣,顺口回到:“我来找八哥,他……他应该在这吧?”
看他一副傻傻的模样我不禁笑了出来,摇头叹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一块儿进去吧,你去找八贝勒,我去找良妃。”
我和胤禟进入咸福宫胤禩正和左灿在说着话,他们一见我和胤禟都停下了话,微皱着眉。我朝左灿福了福身道:“良妃娘娘吉祥,八贝勒吉祥。”
胤禟打了个千儿:“良额娘吉祥,八哥。”
左灿瞄了胤禩一眼对我们笑道:“怎么这么巧一块儿过来了?天热快吃些冰镇果子降降暑吧。”
胤禩看着我淡淡的笑着,起身对左灿说:“额娘,儿子和九弟还有事就先回了,明儿再来看您。”
左灿微颔首道:“去吧,注意别中了暑气。”
胤禩走后左灿拉我坐下边吃着西瓜边说:“今天想起来要来看我了?一年不见,都快不记得我这门朝哪儿开了吧。“
“咳,咳。”听到左灿的话一口西瓜噎在喉咙里,猛灌了口水说:“这不是才被宣进宫嘛,下次老康多宣我几次,我看你的次数不就多了嘛,就凭你和老康的关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左灿张着嘴巴停下了咬西瓜的动作看了我半晌才又继续之前的动作,末了无谓的说:“我和老康不熟,也就是偶尔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什么的,真的不熟。”
“不熟的话胤禩哪来的?可别和我说是偷来的,这种小儿科,骗骗别人还行。”
“是啊,胤禩是我偷来的,你是怎么猜中的?”左灿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问。
闻言我吓的手一松,西瓜掉在了桌上,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会吧?老康他……他能愿意?还是,你没跟他说实话?”
左灿狠狠的赏了我一个爆栗骂到:“你个白痴,果然够二百九!”
我摸着被打的额头噘着嘴可怜的看着左灿,左灿无奈的将西瓜塞到了我手里:“猪,吃你的西瓜吧!”
我和左灿相对沉默着,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和谐氛围现如今已变的略显尴尬和无奈,是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心也跟着改变了吗?
我微低着头淡淡的说:“左灿,还记得我曾经问你的那个问题吗?我说,如果我们最亲的人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的话会怎么样?你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管他们闹成什么样,我们依旧不会改变,那么现在,你的想法还会和那时候的一样吗?”
左灿握着茶杯的手指因太用力而开始泛白,静默了会儿略带哭腔的说:“叶毓,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跌落地狱,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孝顺,他应该得到最好的一切。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尽我的一切去帮他争取,即使是那把椅子也不例外!”
“所以,是你提醒他要对付胤禛的了?那么下毒的事也是你暗中提醒的了?”
“没错,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丝帕深呼了口气说:“我并不知道,只是刚刚想到了胤禩下毒的事就顺口问了,没想到……左灿,我们的姐妹情谊只能到这了吗?”
左灿自嘲的笑了起来,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梗咽着:“如果不到这,你还会愿意和一个想方设法害你的人做姐妹吗?叶毓,你别天真了,即使你肯原谅我,我也不会放弃伤害你的念头,你是胤禛的死穴,只要你死了胤禛没有了支柱,那个位置对胤禩来说就是囊中之物!叶毓,现在只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死,二是和我斗,该怎么选择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亦是自嘲的笑着,轻声道:“你都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清楚了,如果不按你的意思斗下去的话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左灿,你要知道,你已经没几年可活了,你确定能在这几年内要了我的命吗?”
“我不确定,所以我会无所不用其极,叶毓,今天就当是我们姐妹最后的相聚吧,今天过后再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一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左灿,有酒吗?姐妹最后的相聚没有酒可不太像话啊。”
左灿吩咐红梅上了两壶酒,我和左灿相视一笑抱着酒壶大口的吞咽着,酒味辛辣喝到喉咙里却是异常的苦涩,眼泪混着酒一起下肚,我们早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曾经最交心最真挚的姐妹也终于离我而去,那些悄悄话,打骂嘻闹都像是做梦一样不断的在脑海里放映着,一梦醒来却发现,其实我的身边早已是空拉拉的,没有了父母,没有了爱人,没有了朋友,只剩下我在独自的徘徊……
大醉着出了咸福宫,分不清何处是出宫的路,只凭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在走着。走了没几步胃里一阵翻云覆雨,我快步跑到墙根下蹲着痛苦的呕吐,感觉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一样,吐完后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嘴角。不知是因为吐的太痛苦还是心疼的受不了,眼泪不断的落下来,掏出丝帕随便的擦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烦闷的站起身不再管它继续的向前走。
我不记得遇见了什么人,也不记得是怎么出了宫,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我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到了栖枫阁。
此时的我正坐在院子里,手里一直抱着个一小西瓜怎么也不肯松手,胤禛坐在我旁边拿着方丝帕也不知是在为我擦着汗还是眼泪。我看了看怀里的西瓜一把扔在了地上,不断的梗咽着:“为什么我会来清朝?为什么我会成为耿氏?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为什么这都不能满足我?你知不知道左灿是我的朋友!我从小到大唯一可以毫不顾忌说出心里话的朋友!我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她一起生活?每天一起分享着我们的喜怒哀乐,一起讨论着后宫男宠。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为什么?”
胤禛将我揽进怀中轻拍着我的背,我埋首在他的怀里无助的哭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哭的累了,离开了胤禛的怀抱摇晃着起身向小厨房走去。走到水缸边拿起水瓢舀了满满的一瓢水从头倒了下来。
我打了个激灵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拿水瓢又舀了一瓢水从头倒下来,冷冷的水让我疼痛欲裂的脑袋顿时平静了下来。
回身看着不远处的胤禛大声道:“就在刚刚之前我还一直认为,只要我老老实实的不去招惹别人就能够平安的度日,可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既然她想玩那我就陪她!胤禛,我需要你帮我,只要你愿意,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你做的决定!”
胤禛走近我,替我捋了捋额间的湿发柔声说:“你是我妻子,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只要你能平安的呆在我身边就好。”
我冲他甜甜的一笑道:“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呆在你身边的,不仅是我,还有我们以后的儿子。胤禛,只要是你想要的,你就一定会得到,谁都抢不走!”
康熙四十六年在一声声的叹息中过去,在一阵欢腾的鞭炮声中迎来了康熙四十七年。我抬头看着天空绽放的烟火,那么的绚烂夺目,总是在最高点释放着自己最美的一瞬,可明亮过后却只剩下了漆黑的夜空,绚烂背后隐藏的极度感伤又有谁能真正懂得?
拉过胤禛的手臂,吻上他的唇瓣,在他的怀中释放着激情。动荡的一年,即使无法改变历史,即使要失去一切,只要胤禛还在我身边,只要他还爱我,那就够了,对我来说,都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