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姑娘
格桑花是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最普通的一种野花,却寄托了藏族人民期盼幸福吉祥的情感。格桑花的花语是“怜取眼前人”。它生长在海拔5000米以上,又称娑萝。它的故乡是西藏、青海、川西、滇西北那无边的大草原,被藏族乡亲视为象征着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也是西藏首府拉萨的市花。
它,爱高原的阳光,也耐雪域的风寒。它,美丽缺不娇艳,柔弱也不失挺拔,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所以也叫幸福花,格桑花随着季节变幻,颜色也会转变。在藏语中,“格桑”是幸福的意思,藏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
桑格姑娘的前身便是那朵众人苦寻不得的八瓣格桑花。
桑格是个中国人,她母亲是个日本人。
母亲牵着桑格在拥挤的人群里见缝插针,桑格抬头看着母亲,她知道母亲要带着她挤上赶往日本的轮船,她们要回外公家。母亲很心急,即便她知道船要开好几天才能到日本,但这是她18年来第一次回国探亲。自从18年前乘坐轮船来上海后,她就没有再回过日本了。
桑格和妈妈挤上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桑格爸爸托关系定的。桑格妈妈把行李放地上,走到床边,摸了摸床,坐下:“这房间还是不错的,桑格”。桑格走到窗边,这里可以看到码头上和她们一样急冲冲的人。“好在爸爸托人定了个房间,不然我们定然要受罪了。”妈妈已经习惯了桑格的不回应,一个人自说自答。桑格听着妈妈的话,看着窗外的人群,眼睛透着淡淡的蓝。
桑格的容貌无疑是让人着迷的,十八岁便已经让众多姐妹们黯然失色。桑格眼睛不是中国人那种纯粹的黑色或棕色,是黑色带点蓝的,但只有当她安静的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你才能看到那抹蓝光,很微很微。桑格长得娇美可人,用几个成语形容便是明眸皓齿,螓首蛾眉,靡颜腻理,他人见之无不感叹“有此倾城好颜色”,但没有人听过桑格的声音,桑格是能说话的。桑格不说话,她只会在你等她回复的时候,安静的看着你,眼睛透着淡淡的蓝色,淡眉如秋水。桑格内心有一个海,任何人任何事进来了都像石头沉进大海,惊不起一点涟漪。
汽笛声响起,船开了。桑格妈妈收拾好了,坐在沙发看着桑格说“桑格,过来,妈妈和你说说外公家的情况”,妈妈向着桑格方向招招手。桑格转身走到沙发,坐在妈妈旁边,抬了抬头看着她。“桑格,妈妈没有和你们说过,你外婆不在后,你外公带回一个小男孩,现在算来,他应该有28岁了。你外公召集了家族所有人,说以后由他代替他做主家里的所有事,由你大舅辅助,待他成年后,你大舅就退出来。从此以后,你外公就住进了竹林后面的小屋,没有再出来过,只每月你大舅让人送点日用品到竹林口,如果不是每个月送的日用品不在原地,我们都不确定你外公是不是还活着”妈妈无奈的叹气,翘着指尖拿起桌上的水杯,那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在暗黄的灯光下黯然失色。“这个男孩,我们派人去查了,但是一无所获。这个男孩长得太漂亮,比你小时候还要漂亮,有种男生女相,但现在变了样子我也不知道。只是他性性冷清,通身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平日里也不与人交谈,只在房能看书,性子倒与你相近。”桑格思绪逐渐飘离,耳边是妈妈平稳细语的声音……
六天后,船再次响起鸣笛声,船要靠泊了。桑格和妈妈早已提了行李在甲板上等着。桑格戴着一顶大帽子,换了一身淡蓝色丝绸连衣裙,虽然遮住了她那惊人的外貌,但那淡蓝色越发衬得她肤白,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码头早已有人等着:“请问是格子美小姐吗?”,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黑色礼帽,大约有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她们面前,鞠躬问道。桑格听妈妈介绍过日本鞠躬的礼仪,站式鞠躬分为真礼和草礼,真礼以站姿为预备,然后将相搭的两手渐渐分开,贴着两大腿下滑,手指尖触至膝盖上沿,上半身由腰部起倾斜,头、背与腿呈近90度的弓形,略作停顿,表示对对方真诚的敬意,然后,慢慢直起上身,表示对对方连绵不断的敬意,同时手沿脚要上提,恢复原来的站姿。鞠躬是要与呼吸相配合,弯腰下倾时作吐气,身直起时作吸气。行礼时的速度要尽量与别人保持一致,以免尴尬。草礼要比真礼简单得多,只需将身体向前稍作倾斜,两手搭在大腿根部即可,头、背与腿约呈150度的弓形,其他一样。桑格猜他行的是草礼。
“是的,先生”桑格妈妈摘下帽子并回礼说道。“格子美小姐,我是负责来接您的司机,请这边来,车子停在那里了,先生小姐们都已经到主宅了,请让我帮您和小姐提行李”。“好的,麻烦了。”桑格妈妈把行李交给他,牵着桑格跟着走。桑格看着周围,这时的日本,有不少的先进青年离乡别井来进修学习,所以码头上很多熟悉的面孔。那些人衣着已不复旧日整洁干净,经过的时候,桑格隐约嗅到了一股酸酸的夹带了汽油的味道。桑格看着他们的脸,男孩子的胡须长了出来,脸上都充满疲惫眼睛却透露激动,眼神透露些微胆怯的看着西装革履的日本人。摸了下马褂,又拉了拉衣摆,又抬头挺胸的大步走。女孩子是不长胡须,只嘴唇泛白,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染料或是什么,一块黄或一点黑的,都是家里的娇娇女,到了别处,便是人家的闲人了。
桑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有穿着和服的女人,有形色匆匆的行人,有摆摊卖货的商人,有在挑胭脂的少女……车子渐渐远离喧嚣,驶进一条两旁种满樱花的小路,正是樱花盛开之时,入眼满是花色。穿过花林,停在一扇雕花,雍容华贵的清式红木门前,雕的花却不是樱花,反而有点似菊花,但菊花是日本皇室定的国花,一般为日本皇室专用,那红木倒像极了黄花梨,不知道这户人家以前是怎样的光景。门被从里面打开,车子又动了起来。
车停了,司机下车为我们打开了车门,“小姐们,车子只能停在这里了,等一下佣人会带你们进去的”司机行了草礼之后说道。早有三个穿着和服的女仆候着,整齐有序向她们行礼,行的是真礼。桑格和妈妈跟着她们走,桑格边走边看着这庭院。这是座很大的庄园,整座庄园的主体建筑呈回字型,在这个回字上面,又延伸出不少附属建筑,所有建筑都被游廊连接,不受风雨阻碍。庄园没有金碧辉煌的奢靡,木材制品较多,所有木材皆为原木色,黛瓦白墙,有一股幽、玄、静、寂的禅意。庭院中间有一个小湖,水是活的,小湖被怪石围起来了。格桑看着西北方向,墙角处,乘人们不注意偷偷爬上墙头的红杏,倒应了那句“一支红杏出墙来”。
格桑渐渐对这宅子的主人产生了一种跨越时空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