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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部损伤严重,肌肉组织与肉基本完全分离,只有在巨大的挤压和牵扯下才可以撕裂到这种程度。”荀非把几块折断了的骨渣挑出来,用镊子拨着面部的创口。
基善把分析报告拿过来时,就听到荀非在自言自语。
“背脊几乎被刺穿,据当时情况看,是巨大的金属针和背脊摩擦后从下往上戳入,由于高空坠下,自由落体带来的速度过大,一下刺中了心脏,一招毙命。”荀非把尸体背面的照片打在白屏上,和显微镜下部分组织的结构对比着看。
“结果出来了,是葛悦的丈夫,吕强。”基善把报告举到他面前,顺道接过他递来的手套。
“你帮我检查一下尸体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口,我和顾溟说一下。”荀非褪下手套,把解剖台留给基善。
【检测报告显示是葛悦的丈夫,吕强】
【嗯。】
“对了,鉴定商说钻戒是一对,我哥在排查珠宝店了。”基善一边观察尸体不同部位的尸斑和形成的尸僵,一边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荀非抬了抬头,颔首继续打字。
【崔林木在查店源了。】
【行。】
【你下午去看一下葛悦吧,她伤没那么重,醒了就没事了。】
【我等下去趟现场,你直接带崔西子过去。】
【。】
【。】
荀非把聊天界面切换掉,拨了个语音给她,“吃完饭带你去看葛悦,你准备一下。”
【了解。】崔西子正好在给棠皙传文件,马上敲了两个字回复他。
【中午一起去吃饭吗?】
【可以,我等下要去珠宝店帮我哥取证,你接我去医院附近吃吧。】
【嗯。】
基善刚做完尸体伤口的详细报告,兴奋地抬头,正好看到荀非不苟言笑的脸上异常出现了一条弧度。
“......报......报告做完了。”
“好。”荀非马上收住笑意,冷漠地走过去。
基善和荀非是同一个法医系出来的,和顾溟是最早一批进入刑侦大队工作的,半年后,崔林木和崔西子才加入,到这几天宗讪又调了人来,她就没怎么见荀非脸上有过大的波动。
莫非是他春天来了?
基善偷偷看了看荀非,一如既往地冰冷。
藏得真深,不像顾队那么平易近人。
“叮----”
“喂,”不恰时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基善赶紧摘下手套,显示屏上闪着崔林木的名字。
“善姐,一起吃饭吗?”
“你不用查珠宝店源吗?”基善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我妹去取证了。想带你放松放松。”
基善看了荀非一眼,他正在根据报告检查每一处伤口。感觉到基善的眼神,荀非没抬头,只摆了摆手,“去吧,这里我可以。”
“那你下来吧,我就在楼下等。”崔林木听到荀非的声音,略带笑意地说。
“好吧。”基善放下手机,洗了个手,换下医护服,边抽纸巾边说,“我刚才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钝器击伤,还是解剖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下午问问家属意见。”荀非已经检查到最后的伤口了,大部分都是挤压和撕裂伤。不过在手臂处发现了一些用烟熏过的痕迹,手上也沾有烟灰,要化验才知道成分。
长期的动作让他不适地抬了抬头,基善已经离开了。
瞄了眼表,也到了接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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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进行的,还有两人的现场调查。
棠皙本以为自己要软磨硬泡很久,实在不行还得偷着去,结果她只一句,顾溟就非常爽快地批了假条,带她去现场。
作为三班的班主任,他都不用担心学生的学习吗?棠皙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划着表上西子给她传的文件,一边思忖道。
顾溟真挺奇怪,暂且不说葛悦是七班班主任,不止教一个三班和七班,他没必要这么上心,而且看他和警察聊天,分明是有多年作战经验的。
他又不是警察,怎么进现场?
“老师。”棠皙关掉手表,闷闷的问。
“嗯?”顾溟按住方向盘,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什么大学出来的啊?”
“兖城警校。”
棠皙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来教书?”
“应运需要吧。”顾溟偏头想了想。
如果不是瞿天倪的事,他也不会来当老师。所幸高中知识学得深刻,物理又不需要记些什么,扮一扮老师也不至于太累。
如果是学校让他配合调查,那一切就都说通了,大约有人带他进现场吧。棠皙点点头,不再花时间多想。破案重要,天倪的事也还没有眉目。
“学校再发生什么事,你也多看着点,我总觉得还要出事。”
去学校前一天,宗讪悄悄和她说。
谁知道才过了一天,就出事了。
资料上显示,吕强早年从农村出来,在一家刚创业的楼盘当司机,一年后,楼盘出了事故,公司大裁员,它被辞退了。就一直流走奔波,到了一家小工厂干杂活。葛悦倒平平凡凡,一直待在端瑞。
车子猛地停下,棠皙往前倾了倾,扶着把手稳住身子。
“到了。”
棠皙向外看去,警戒线高高围在钟楼的顶端,巨大的时针和分针上沾有大片刺目的血,早已凝固,渲染出狰狞的暗红色。
“你等下下车,别乱跑。”顾溟下车后,摇下窗户。棠皙眨着眼睛,巴巴望着他。
顾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顿了顿,转身就走向楼下正在等待的崔林木。
棠皙一撇嘴,继续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