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阎听得如坠云雾,心里头琢磨,女童张嘴就喊他大魔王,再加上村子诡秘的氛围,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可怕的内幕。
“其实吧,我不是大魔王。”苏阎直接和女童摊牌。
红裙女童两条眉毛拧了又拧,然后伸手揉了揉白嫩的小腿,怒目圆睁道:“你骗人,你刚刚还咬我来着。”
“我真不是大魔王!”苏阎正了正衣冠,然后用食指抵住鼻子,向上一番,做了一个猪头模样的鬼脸,“我以为餐盖里边是头烧猪。”
红裙女童想了想,突然暴起道:“你才是猪!”
苏阎冷笑:“你不是猪?躲餐盖里边干嘛?而且,我抓你腿的时候,也没见你动呀,跟头死猪一样一样的。”
红裙女童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小心睡着了,不行吗?”
苏阎挖苦道:“哟,这都能睡着,你哪是不小心啊,我看你心大着呢。”
红裙女童气得结结巴巴:“你......你这个大魔王。”
苏阎厚着脸皮笑道:“大魔王有我帅气?”
红裙女童瞪大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大圈,重新打量起少年苏阎,麻衣草鞋,相貌清瘦,五官俊朗,眉目温和,确实不像老人口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可是帅气二字绝对谈不上,倒像个十足的泥腿子。
忽然,女童一撇嘴,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伸出小手:“糖葫芦还我!”
“还你也可以,”苏阎拿起糖葫芦,坏笑着在女童眼前晃了晃,“你得先告诉我,大魔王是怎么回事?”
红裙女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糖葫芦的诱惑下如实相告,以一个孩童的视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七七八八。
苏阎听得直皱眉头,女童东一句西一句,差点把他说迷糊了,他靠着自己多年卧底的敏锐洞察力,这才把事情的始末大致拼凑了出来。
话说这座百户人家的村子,名叫石田村,和诸多散布在南蛮山脉北边的村落一样,村人祖上响应了南岳国朝廷的号召,南下开垦荒地,好处是免交粮税五十年。
石田村自开荒以来,村人过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好似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
直到半个月前,石田村祥和宁静的生活彻底被打破,怪异现象频频发生,这时才有村民忽然醒起,当年南蛮山脉藏有妖魔的传言兴许是真的,看来这五十年的皇粮国税,不是那么好避的。
一时之间,石田村里人心惶惶。
至于村中发生的怪事,先是大片农田干涸,青绿的庄稼一夜间枯死,村民颗粒无收。
在这之后没多久,村里的家禽又在一夜间悄然失踪,圈舍没有半点搏斗的痕迹,就在同一天晚上,村里有人在后山密林的水潭方向,见到一双灯笼大的血眼。
至于再后来曝出的王寡妇偷汉子,苏阎则本能的把它忽略了,暗自吐槽了一句,这女童脑袋瓜子里怎么什么都装。
按照女童的讲述,最后村里主持祭祀的神婆站了出来,说是有个混世魔王在作怪,她通灵与魔王沟通后,得知魔王要童男童女祭祀才肯罢休。
一共九名,三男六女,分九天祭祀,九天内村庄灯火不能熄,村人夜间不能出门,魔王半夜自会来取人。
今晚已经是第三夜,女童嘴里的小桃姐姐,在第二夜中被用来祭祀,清晨已经没了人影,估计真让魔王带走了。
苏阎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这种愚昧的恶俗,竟然让他给碰上了,不过,在这个世界会不会真有大魔王存在?
苏阎把半颗糖葫芦还给女童,目光忽然看向村子一处,沉声道:“你说村里规定晚上不能出门?”
红裙女童嘴里吃着糖葫芦,顾不上说话,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苏阎脸色一黑,伸手指向祭台东面的田间小路,“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红裙女童循声望去,一脸震惊,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嚼碎的糖葫芦迟迟没有下咽。
两人说话的间隙,那两道神秘的人影已经拾级而上,一身兜帽黑袍在火光下影影绰绰,形似鬼魅。
“大魔王?”红裙女童大惊失色,拍着胸脯吞下了糖葫芦,两道突然冒出的人影差点把她吓得噎死。
苏阎眉头一皱,“未必。”
如果真是大魔王,为何要走阶梯?而且还是从田地方向过来的。
这会儿,两道人影已经踏上篝火祭台,他们见到突兀站在祭台中央的苏阎,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神色掩藏在黑色兜帽底下,不可捉摸。
个子较为高大的黑袍男子,用一口雄浑的嗓音,对同伙道:“谁家的野孩子?”
矮小同伙声线柔弱:“未曾见过,想来又是一笔买卖。”
身材高大的黑袍男子咧嘴一笑:“这笔买卖不亏。”
苏阎觉得矮小黑袍人的声音,听起来像位老妪,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黑袍男子抬起粗壮的右臂,对苏阎勾了勾食指,阴笑道:“小毛孩,你是乖乖过来让我绑呢,还是要我亲自过去伺候?”
苏阎立即如临大敌,举起双手道:“这位大哥,我只是路过而已,你要的是这位小姑娘,能不能放我一马?今晚的事我全当没看见。”
黑袍男子神色一僵,似乎对少年的求饶有些意外,矮小同伙目光炙熱,掩嘴娇笑:“倒是个小机灵鬼。”
红裙女童直瞪瞪的看着苏阎,嘴里的糖葫芦瞬间就不香了,满满的意外感,这般冷血无情,还说你不是大魔王?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苏阎说着,抽身走向阶梯。
黑袍男子见了双手攥拳,少年每走一步,他的眉头就皱紧一分,眨眼间的功夫,少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离他只有三步之遥。
“大叔,你挡我路了。”苏阎笑着看向黑袍男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黑袍男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吼道:“自寻死路!”
矮小同伙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这少年也太欠揍了些,其他三条阶梯放着不走,偏偏要走东边这条,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若是少年逃向其他阶梯,两人怕闹出太大动静,兴许就放了少年一马,毕竟一介贪生怕死之徒,根本坏不了两人的谋划,更何况两人幕后,还有贵人相助。
“去死!”
吼声刚落,黑袍男子额头青筋暴起,恼羞成怒轰出一记直拳,拳风直击少年门面。
苏阎早有准备,侧身灵巧的躲过一拳,同时蹬起脚尖,飞步凑近黑袍男子身前。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拳头之际,苏阎按照前世的记忆,右脚推进对方两脚之间,右手则快速穿过对方右腋,然后向上托起,正要下一步动作,黑袍男子浓眉一挑,竟然也展露出了一点拳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