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里德做的梦还算美好。是带着妻子孩子逛街的梦。
他知道,这个梦如果继续下去,就不是美梦了。
从晃动中醒来的凯尔里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焦急的爱丽丝。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爱丽丝跪在旁边的地上拼命地摇晃他。
“我醒了。”凯尔里德说。
爱丽丝停下了摇晃,看向凯尔里德的脸。
“发生什么了?”他继续问道。
“我发现你在地上昏迷不醒,所以和这里的主人一起把你搬进来了。太好了,你没有事······”
“房主······房主人呢?他现在在哪?”
“他刚才走进隔壁的房间了······”
凯尔里德努力坐了起来。虽然头还有点晕,但他还是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出房间。他掏出手枪,艰难地瞄着房门。
爱丽丝吓坏了,她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掏枪呢?”
“这个人,他吃人肉······也是他下药使我昏迷的。”凯尔里德冷冷地说。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吃人?”
这时,主人的声音却从房间里传出:“没错,小姑娘。我的确吃人了,吃的还是猎手。他的尸体还在后门外挂着呢。”
“从房间里出来。”凯尔里德没有去查看,他知道那场面一定不适宜爱丽丝。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房主人接着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吧。”
凯尔里德没有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他直接一脚踢开门,端着枪走进房间。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两人。
这个房间十分空旷,窗户都被砖块塞满。周围的地上点着些蜡烛,为房间提供光亮。房间中央只有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年轻的女孩······不,女丧尸。房主人正跪在椅子旁,举着一只人类的胳膊给它喂食。从这女丧尸光鲜的外表来看,它被喂养得很好。
“她是你的女儿?”
“是。”
“我猜的没错。”凯尔里德没有放下枪,“你是饲尸人。”
“哈!难道你不是饲尸人吗?小猎手?”主人冷冷的一笑,他扯下一块肉,朝爱丽丝的方向一举,“要吃吗?”
但是爱丽丝感到的只有反胃,她别过头不再看向屋里。主人笑了笑,把肉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
凯尔里德则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自己的确收养了爱丽丝这只“丧尸”。
饲尸人,亵渎生者与死者的人。因为不愿接受至亲至爱变成丧尸的事实,采取各种手段控制并隐藏住至亲至爱,用鲜肉进行饲养之人。因为野生动物的数量大大减少,所以饲尸人使用的鲜肉,大都是人肉。
“你,碰了这孩子吧?”凯尔里德说。
“哼!如果我没有发现她也是丧尸的话,现在的你也早已成为食物了。”
“不,这孩子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在这三年里没有查过吗?能保有理智的丧尸种类,就是被未完全变成丧尸的人传染而成的丧尸。有人管它们叫半丧尸。其实哪里不一样!半丧尸也是丧尸,也能害人!也能传染!”主人嗤笑说。
“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用人肉!”凯尔里德说。
“是,是······”主人的眼神有点迷离,“是不应该······”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女丧尸也吃完的肉,心满意足地低嚎了两声。主人收起骨头,缓缓起身。
“我也的确是有点累了。你要执行你的正义的话,就轻便吧。”
“凯尔里德?我们应该怎么······”爱丽丝总算好受了些,她迷茫地看向凯尔里德。
“哦······你就是凯尔里德?”房主也饶有兴致地说,“我听说你是‘狼王’?哈哈哈哈!死之前坑了一把‘狼王’!到也值了。”
凯尔里德看了看爱丽丝,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出去一下吧。”
“你真的要杀了房主人,还有她吗?”爱丽丝没有走开。她直直地盯着凯尔里德的眼,问道。
“我有我的处理方式。”凯尔里德不希望爱丽丝多想。
但是爱丽丝还是没有走开。凯尔里德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不如,我来给予她真正的安宁吧。”
“真正的安宁?”房主人回忆了一会儿,“难道?你还是?”
“不,我只是从他那儿学过而已。”凯尔里德回到客厅,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了一支很长的针筒和一瓶液体。
“本该给予死者之物,现在再将它给予不死者。”
凯尔里德将针筒注满液体,然后回到房间,吧单膝跪在女丧尸面前,开始祷告。
房主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当他看到凯尔里德完成了祷告,站起身准备上前时,连忙拦住他。然后说道:“给我最后一点时间,好吗?”
“轻便。”
房主人跪在女儿面前,轻抚着她的脸庞。他不住的低语:“对不起,对不起你啊,克拉娜······”
最后的告别很快就结束了。凯尔里德走近房主人的女儿,将针筒刺入侧颈,然后压入液体。最开始,她还在轻微地挣扎,但是液体全部注入后,她就再也不会动弹了。
“好了。”凯尔里德缓缓站起身,收起针筒。他朝房主人看了一眼,发现他只是发着愣,无力地倚在墙上。听到凯尔里德的声音后,他又过了好久才似乎反应过来,无神地看向凯尔里德。
“好,好······谢谢你,‘狼王’先生。”
“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就此自裁吗?”凯尔里德不再看向他,只是一边自顾自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
“自裁,不错呢。”房主人似乎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似乎答非所问。
凯尔里德招呼上爱丽丝,直接走出了小屋子。时节已经是早冬了,但是早晨和煦的阳光使人十分舒适。两人找到上山的路,径直前进。
“他,到底会怎么样?”爱丽丝问。
但是凯尔里德没有回答。他只顾向前攀登山路。
的确,自己没有资格去审判他人,自己能审判的,只有自己。他在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