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仕才闻言,嗤笑一声,满脸尽轻蔑。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的棋艺比我高了?”
祝珏此时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色,他一边卷起衣袖,一边喝道:“老板,给我端一盆清水过来,捎带拿一条新毛巾。”
香茗轩的老板在外答应一声,连忙照办。不一会儿,水和毛巾都送了过来。
吕仕才见此,开口嘲讽道:“快点的,别耽误时间了。”
顾尚义问道:“祝公子这是何意?”
祝珏一边蹲下洗手,一边回道:“老毛病了,落子之前总是要净手一番,以表对围棋之尊敬。”
顾尚义点了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惊奇之色。
吕仕才此时却是满脸不屑,看其神情好似在说,你以为洗个手便能赢过我么?
要是能这样,那都去洗手了,谁会苦心专研多年?
祝珏起身擦了擦手,将毛巾放在盆里道:“多谢老板!”
那老板点了点头,端着盆退下了。
祝珏当下手执黑子,飞速而落。
“铿”的一声回响在香茗轩的大堂里。
顾尚义与吕仕才一愣,纷纷将目光看向祝珏。
只见祝珏一脸淡漠,周身气质大变。霎时间,祝珏身上好似隐隐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直叫二人为之色变。
“对联所言,无分先后,既如此,那祝某就先行落子了。请!”祝珏道。
祝珏话语之间,虽是轻描淡写。
不知为何,吕仕才顿时直感一阵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吕仕才额间开始冒冷汗起来。此刻在他脑海里,似乎想到了以前一位极为厉害的国手。
吕仕才看了一眼祝珏,开口道:“少装腔作势,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吕某的棋艺!”
话音未落,吕仕才落子而下,见其气势,倒是与祝珏不遑多让。
顾尚义见此,扫视了一眼对弈的二人,当下退开两步,居中而观。
门口富贵手拿毛笔白纸,写画之间,这便传给了门外的人。
这时隐约听到外面一人说道:“祝公子执黑先手,吕仕才执白!”
一开始,二人落子均是不需任何思考。落子之速之稳,就连一旁的顾尚义也是震惊不已。
“二人落子虽是奇快,然即便仔细揣摩,却并无分毫差错。一城一地之得失,当真是寸土不让。”
“这二人果真是棋坛高手,这一战想来今日会格外的精彩。”
“不过这吕仕才也就罢了,见其年岁也有四十多了。天赋加上勤奋,有此造诣,也不足为奇。”
“可这祝珏二十不到,棋艺竟也如此了得。单从气势上看,他比这吕仕才还要强上一分!”
念及此处,顾尚义看了一眼祝珏,思忖道:“看来我苏州府又出了一位高才之人呐!”
祝珏此刻面色如常,沉着冷静,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棋盘之上。
而吕仕才此刻却是大为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祝珏的棋艺竟是如此厉害。
看着棋盘上渐趋复杂的局面,他手中的白子渐渐缓和了下来。
尽管如此,每当吕仕才思索之后,落子而下。祝珏的黑子这便紧随其后,且铿锵有力。
感受祝珏的每一次落子,吕仕才便觉浑身一震。
他知道自己以前也是常常如此,在对方落子后,自己会第一时间补上一手。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局面,今日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而对方还是一个年轻后生。
吕仕才终于是有些慌了,他额头上的冷汗渐渐也开始多了起来。
他每一步思考的时间也开始逐渐加长了。
“你既有这等棋力,为何昨日还要装腔作势?”吕仕才此刻的心态似乎有些失衡了。
祝珏也不抬头,他看着吕仕才道:“下棋不语!”
香茗轩外的大棋盘前,驻足而观的人,要比昨日的人多了数倍不止。
不过尽管人多了许多,尽管是在大街上,场中此刻却是异常安静。
李少华此刻便是站在那十人旁边,而他的身旁,还站着女扮男装的顾倩兮。
那十人与众人一样,由最初的担忧之色,变成了如今的震惊之色。
一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大棋盘上的黑子有些结巴道:“手执黑子的人,当真是祝公子么?”
另一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棋盘道:“传棋人是这么说的!”
“祝公子的棋力当真了得,手起刀落之间,吕仕才已然没了退路!”
周围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李少华道:“祝珏的棋力很厉害么?”
顾倩兮此刻神情严肃,细眉紧锁,她点了点头道:“很厉害,恐怕即便是我师父,也未必有此造诣!”
“只是……”顾倩兮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李少华问道。
顾倩兮道:“这等棋路我以前从未见过。师父总是教我们无论是做人,亦或是下棋,凡事都留一线才是仁道。”
“可观黑子却是杀气太重,所过之处没有半点余地,尽是杀招。”
“我想他落子而下的目的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将对方置于死地!”
话音刚落,只见传棋人在大棋盘同时挂上黑白两子。众人知道,他们此刻所等,只是在等吕仕才思考。
看着大棋盘上的黑子,顾倩兮道:“祝公子要屠大龙了!”
当此时,人群中一人大声道:“好棋!”
“杀大龙啦!”
“吕仕才要输了!”
“妙招!”
一时间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香茗轩的小楼前,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