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筝在结界中只待了半月有余,便引起了狐族子民的公愤,以至群民怨声载道,纷纷联合起来堵了狐族长老的洞门去告状。
“长老,您可要为老身作主,老身种了千年的甘皋,收成从来没有如此惨淡过,那一地的甘皋啊,还未有手指粗,便被那姒家小七吃个精光,如今地里只剩下一片片的甘皋皮屑!”
一个柱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气急败坏地向长老述说着宛筝的罪行,雪白的胡须气得一抖一抖的,话还未讲完便被另一妇人抢白。
“好歹你的田里还剩了一地甘皋皮,长老您快去俺家的田里看看吧,那足足上万株荔韭,连根都不剩,全被姒家小七锊了去,这东西吃多了心口会一钻一钻地疼,您说她要这么多荔韭做什么!难不成全都吃进了肚子?万一她因为吃了俺家的荔韭丢了小命,那俺岂不成了姒家的罪人!”
“长老长老,小的家就喂了五只山鸡,前脚姒家小七在小的家院前逛了两遭,后脚那五只山鸡便没了踪影,连只鸡毛都没留下,那、那山鸡可是小的为出阁的女儿留着补身子的,为此小的娘子和小的大吵了一架,整日还寻死腻活的,直嚷嚷鸡在人在,哪怕是为了小的家庭和睦,您也得为小的作主,让姒家小七立刻还我的山鸡!”
告状的这中年男子嘴巴噘得足足有三寸高,他的一只眼睛被打得发青,肿胀得只余下一条缝隙,另一侧的脸颊上则清晰地分布着五道指甲抓痕,明眼人一看便都明白了伤势的由来,人群中不由地传出几声叽笑。
“长老,晚生辛辛苦苦在后山开垦了一块荒地,本想种植几株枳子树,待那枳子树挂满了果子,晚生便当做迎娶新娘子的聘礼,谁知今早晚生再去地里看时,一大块田地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柔须草,姒家小七与她六哥正在那柔须草地上玩蹴鞠玩得不亦乐乎,晚生上前置问她,她还蛮不在乎地非要拉着晚生一起玩耍,晚生不依,她便一脚将那蹴鞠踢到晚生头上,长老您快看,晚生头上这伤便是姒家小七弄的。”
一个玉面小生头上扎着圈圈白布,整个脑袋被包成了蒜头,只余着乌辫垂在脑后,那情形像极了半条身躯钻进偌大雪球冬眠却被冻僵的黑蛇,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狐族长老捋了捋腮边的两撇小白胡子,气得心肝儿直乱颤,一不留神手上稍微用了点气力便将其中的一撇胡子捏了下来,他连忙假作咳嗽捂嘴状重新将那假胡子贴回去。
这个姒家小七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遇到过她这样淘气的女狐娃娃。
他之所以会贴上这两撇假胡子便是拜她所赐,想当年她百岁宴时,他受姒家主母相邀至姒家狐狸洞府赴宴,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发现这小娃娃左颊眼尾处竟有一红色胎记,那胎记的形状颇像一团跳动的火苗,又似一片血色的桃花瓣,他一时觉得稀奇便为这小娃娃占了一卦,却占出这小娃娃的命格属硬克父母兄妹之相,着实吓了他一跳。
要怎么对姒家人说才好呢?总不能说你家的老七是个扫把星,将会给整族带来灭门之灾?如此喜庆的场合说这不甚吉利的话,总归有些不妥吧?还好姒家小四薄古通今,把那桃花印记的由来予他讲了一遍,又教他把姒家夫妇悄悄叫到了旁把胎记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姒家主母怀中的小娃娃要么是听懂了他说的话,要么就是看懂了她阿母悲戚的神情,反正这小娃娃忽地从石床上纵身跃起蹿跳至他眼前,揪住他那引以为傲的八尺虬髯来回荡起了秋千,任凭旁人如何哄骗,从开席到散席这小娃娃愣着扯着他的胡子未松手,有人提议将胡子剪掉,偏偏长老舍不得,可怜了他那八尺虬髯,竟是被那百岁女狐娃硬生生地连根揪起,一根都未剩!
这还不算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自打那满腮胡须被她一根根拔掉之后至今都未曾长出半缕,他本是黑狗精与狐仙的私生子,容貌原就生得不甚好看,一副尖嘴猴腮状,本来子民们常在暗地里计论他悲惨的身世,说他娘水性杨花,和黑狗精相好的同时又和猴崽子偷情,所以才生出他这么一个杂种来。
如今胡子没了,愈发显得脸长,蜚短流长比以往更多了,胡子竟然成了他的心病,日日夜夜折腾地自己睡不着觉,为了弥补容貌上的缺憾,不至于被人错认成猴子怪,二则为了止住难听的流言蜚声,他日夜不吃不喝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好点子,那便是托出入凡世玩耍的狐孙儿在集市上买来一副假胡须。
去凡世买东西是需要银钱的,他为了换置几枚银钱,挨家挨户地去询问谁家有人类用的银钱。
最后用了一斛珍珠和一斗五色米在姒家小七手中换来了买假胡须用的银钱,结果那几枚银钱却是姒家小七用花花石头照着书上依葫芦画瓢仿制的,他因涉嫌用假钱去凡买假胡须,还被那普通的商贾吆喝了百十口子人围攻。
鼻青脸肿的他回到结界内第一反应便是去找姒家主母诉状,偏偏那小七殷勤地替他端茶倒水,一口一个长老爷爷叫着,害他心软开不了口只好作罢,谁料到那小丫头精明得很,在他临走之际竟拿出一副假胡须把玩,假惺惺地说要把这出自大匠师之手的精品送给他,她哪里是送,分明是坑!三言两语轻轻松松顺走了他一大布袋珠贝。
呜呜,那些价值连城的珠贝竟被小丫头当成寻常瓦砾糊到了她家雪洞的墙壁上,整整一面墙啊,全都镶满了,姒家主母逢人就夸长老送的珠贝好看又中用,贴在墙上即防虫蛇又防尘防潮,兽仙界的其他狐子狐孙也吩吩上门讨要。
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姒家小七他恨得牙都痒痒,近日姒家小七连连作下多桩祸事,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教训教训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狐族长老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朝着门下子民挥了挥手:郑重地说道:“大家莫恼,身为狐族长老,我定会为大家讨回公道,待我差人押了那姒家小七前来与你们对质,确认无误,定不会轻饶于她,我们南丘兽仙界是何许淳朴的圣地,绝不允许鸡鸣狗盗之徒在此猖狂!”
怕姒家主母与姒家其他几位阻拦,狐族长老特遣了一位辈分较高的仙姑与自己的贴身随从一起去姒家洞府押解小七。
那位仙姑在结界内的口碑极好,姒家主母绝计不敢与她动武,再者,他与这仙姑的关系不一般,两人早在数万年前便有了肌肤之亲,此后绵长的岁月二人相伴至今,她的心一定是向着自己的。
果然,姒家小七乖乖地跟随着仙姑和侍从来到了狐族长老的洞口,姒家主母不放心,遂扔下手头的针线活,与大儿子盈闰和孙子彻儿一块儿跟来。
长老洞前摆放着一张石凳,长老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面,身后有侍从举着片芭蕉叶子为长老煽风,
“不知宛筝做错了何事,竟烦长老动用您心尖上的可人亲自去请小七?”宛筝拈了一颗干梅果丢入口中含着。
适才还悠然自得的狐族长老顿时脸色一赧,气得手发抖:“休得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紫兰是我心尖上的可人?”
宛筝睁大眼,瞪着天真无邪的清眸看看紫兰仙姑,又看看站在长老身后的小侍从,大惊失色地嚷嚷道:“我哪只眼睛也没有看到噢,是长老您自己承认的嘛,其实……”
宛筝的手指故意慢腾腾地绕过紫兰仙姑直指小侍从,语气透着些轻快:“其实,嘿嘿,宛筝说得是,你的贴心小侍郎。”
“好生大胆!”狐族长老的脸由青绿变成酱紫,乱颤的手指着小七刚想狠狠斥责她几句,宛筝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冰火大转变,她嗖地一步上前搂住长老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长老长老,小七错了,您老要保重身子噢,别因为小七偷吃了几株甘皋和荔韭,便活生生地把您给气死了,您的命可比那些草木飞禽珍贵多了,长老,您可不能死啊,你若一死,紫兰仙子就要守活寡了呀……”
她哭天抢地地嚎哭起来,眼泪如滂沱大雨哗哗而流,哭得正尽兴时,长老命人拿桂花糕塞住了她的嘴巴。
“别哭了,叫旁人听见了,还以为老身对你烂用酷刑了。”
“哦。”她听话地安静下来,揩了把清涕。
“那长老可是原谅小七了?”她拉着长老的袍袂晃来晃去,借机抿了一串长长的清鼻涕在长老身上。
狐族长老被她这女娃娃竟唬得有点动容,其实想一想,小七左不过是一只几千岁的小狐狸而已,还尚未成年,再加上她又是姒家的老幺,一直备受家人的溺爱,有些顽皮也算是情有可原,思虑了几番,决定对小七重轻发落,张开嘴巴正待说话,嗓子却无论如何也发不了声。
这究竟是怎么了?
狐族长老大吃一惊,蓦然瞥见小七头上隐隐有白色的粉屑在飘动,脑子顿时变得澄明。
这可恶的小丫头,竟、竟然在她自己个的头上抹了焚髓粉,若是这焚髓粉吸入到体内,即便少量的话也会令吸入者的喉咙哑上几月,一旦吸入过量,则会化骨肉于无形……
怪不得她会搂着自己哭哭啼啼,原来是趁机让他吸入焚髓粉,哼,她小小年纪便能将害人的心思计划得如此缜密,若是成年可还了得……
想至于此,半是气急半是惊骇的狐族长老突然双眼一翻,一个倒栽葱撞击倒地,手中的拐杖也跟着滑脱,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长老,长老,长老!”宛筝跪在长老身边连呼三声,抓着长老的胳膊用力摇晃着,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咯嚓’,长老突然嗷地一嗓子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猛地从地上弹起,怒目瞪着宛筝,复又瞅瞅自己的胳膊,愈哭无泪。
“怎么了这是?”宛筝顺着长老的目光去摸他的胳膊,长老顿时疼得直呲牙,原来是他的胳膊被宛筝那猛列一拽竟脱臼了。
你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别动,疼!长老在心里无助地呐喊,却丝毫发不了声。
宛筝本该把注意力集中在长老的胳膊上,可她的脑袋一时抽筋,眼神竟然不由自主地落在长老那两颗雪亮的门牙上。
“啧啧,长老,您老好福气呀,这副牙齿真带劲!麻烦您再张张嘴,看看,如此锋利,啃个肉骨头肯定不费气力!”
宛筝摇头晃脑地赞叹着,说实话,她打心眼里羡慕得不得了。
长老闻言却无比郁闷,目光与宛筝那炯炯有神的眼神相对时,简直要气疯了,这小丫头,当真不是什么好苗子,他都疼成这样了,她竟然还摆着一副兴灾乐祸的架势。
“长老可否告知小七,您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满口大黄牙磨得又白又尖?真真和狗牙没啥区别。”
你、你一介稚子小儿胆敢嘲笑我……
长老颤颤地指着小七,话还未未吐出口,突然口出白沫,浑身抖若筛糠,活生生地再此被她气挺过去。
宛筝目不转睛地瞪着地上冰棍一样的‘尸体’,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喃喃地道:“没想到他的老身子骨还挺经得起折腾,一会儿来个鲤鱼打铤,一会儿又来个倒栽葱,就这样脑袋也没摔破,我是不是该拜他当师傅学学这铁头功?”
“长老死了,长老被姒家小七气死了!”有人忽然在人群中嚷嚷,告状的群众和走过的小精、路过的小怪,纷纷围过来观看,一大群妖兽精怪们将长老和宛筝围个水泄不通,紫兰仙姑慌忙俯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长老的气息,继而吁了一口气:“长老并无性命之忧,你们几个且先把长老抬回府中休养,姒家小七祸害乡邻之事,暂且搁置几日,待长老醒了再给你们主持公道!”
“凭什么呀!”
“姒家小七将长老都气昏了,理应现在就把她抓起来。”妖怪们忿忿不平。
“都给我安静!”紫兰暴怒。
“姒家小七左不过是摘了几株甘皋荔韭、偷吃了几只山鸡而已,难不成你们还想要她偿命么?平日里姒家主母可曾亏待过你们半点儿?不论你们哪个受了伤去姒家求药,姒家主母哪回不是将辛苦数月研制的药丸慷慨相赠且分文不取?她施予你们的恩惠,难道大家伙儿都忘了么?”紫兰厉声喝问。
妖兽精怪们听了紫兰仙子的一番话均惭愧地垂下了头,陷入了沉思中。
姒家主母法术精湛,善良仁厚,无论谁家有了困难,她都会伸手援助,许是她太过温柔敦厚,大伙儿早已习惯了她的照拂,时间久了,便觉得这份照拂理所当然,其实姒家子嗣中除了姒家小七性子顽劣,姒家小六偶有好色,其余的大都随了姒家主母的心性,皆算忠厚仁慈的后辈,现如今,左邻右舍为了芝麻大的小事儿与其锱铢相较,委实是他们做得过份了些。
可话又说回来,这姒家小七,明明是个女狐,怎地言行举止如此荒诞不羁,没半点姒家主母的仙仪。
“长老现在急需静养,大伙儿赶快都散了吧。”紫兰仙子一发话,妖兽们陆陆续续地退去了。
阿母见大家散去,恐大家伙儿心生反悔之意,连忙拉起宛筝的手腕匆匆赶回家。
紫兰长眸微皱,斜眼深深瞄了宛筝一眼,目光遂落在拉着女儿正欲离去的姒家主母身上,二人遥遥相顾片刻,紫兰忽然抬高语调厉声嘱咐道:“姒家主母近日可要好生看管你这顽劣的女儿,她的罪过虽不致死,可偷鸡摸狗的行径着实坏了兽仙界的规矩,长老苏醒后定然不会轻易饶恕她,主母索性将她困在洞府几日,一来免得她到处使坏,二来防她畏罪潜逃,躲了别处去,虽说我们兽仙界四季温暖如春,桃花却只在春分那日盛开,如此稀有的花种,莫被你家小七给糟蹋了。”
紫兰仙姑言罢,递给姒家主母一个素素淡淡的微笑,拂袖离去。
姒家主母怔怔地凝视着那抹曼妙的背影,垂眸思忖了片刻,登时领会了仙姑的心意,心中压着的那块重石业已落了地,她微微含笑迈起轻快地步子拉着宛筝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紫兰仙姑指导着小精小怪们把长老抬入洞府,出门再去看时,空荡荡的原野里已没有了姒家人的身影。
并非她容不下小七,只不过这姒家小七只在兽仙界呆了几日,便成了有名的兽仙界祸害,若现下不悉心管束,万一等她长大真得成了无赖宵小之辈,吃苦的便是绾央这姒家主母。
狐狸雪洞内阿母紧绷着一张老脸怒气冲冲地端坐在石凳上,手里拎着一根茶杯口粗的桃枝,无尚安静地在下处站着,偷偷地给面前的宛筝使眼色。
而宛筝,从头到脚以及身上的每一根汗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此刻她正老老实实地站在阿母前方一丈远的地方,大气也不敢喘,双目瞬也不瞬地看着阿母,她得时刻堤防着阿母下一刻的动作,只要阿母一抬手,她便立刻躲出去,以避免那看着就挺吓人的粗桃树枝落在自己无比娇柔的皮肉之上。
“跪下!”
宛筝吸了吸鼻子,垂下头,眼睛迅速地扫过凹凸崎岖的地面,故作漫不经心地找了片长着绿草的地方乖乖地跪下来。
“为娘一时心软,见你沉睡百年消瘦了不少,这才放松了对你的管束,没成想你竟如此不自重,接二连三做出多桩偷鸡摸狗的坏事,身体一向健硕的长老都能被你气晕!呵呵,你真长能耐了。”
“多谢阿母夸奖!”宛筝仍旧嬉皮笑脸。
“混帐,你听得哪句阿母是在夸你?姒家的脸面简直让你给丢尽了!”
“阿母你刚刚的话不对,小七左不过是偷吃了几株甘皋和荔韭而已,你怎么能用偷鸡摸狗这样难听的字眼来骂我呢,小七虽说是吃了几只鸡,可并没有偷狗啊,再说了,小七以为吃得是山林中的野鸡,谁知道那是家养的呀,还有,那黑狗精庞大无比,你就算借给小七一万个胆儿,小七也断断不敢去招惹他呀。”
“孽障,休再顾左右而言他!究竟是谁借给你胆量竟让你学会反嘴了?黑狗精是你叫的么?长老是黑狗精与狐狸产下的混血儿不假,可你也不能总拿此事来戏弄长老啊,他的身世本够凄惨,为登上狐族长老之位费了多少心血你可知道?
阿娘从小教导你要心存良善,莫要捉弄人,你又几时听过?眼下狐族子民刚刚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你却又来兴风作浪,为娘苦心经营百载的和平局面皆被你搅乱了,若因袒护你的缘故害得紫兰仙子与长老心生嫌隙,那岂不是为娘的罪过!
若再有妖孽拿你作文章给长老戴上治民无方的帽子,逼迫长老让位,恐我们孤族怕是又要陷入下一轮权谋之战!”
阿母又气又急,说着说着竟两眸发红,泪如雨下,宛筝纵然淘气,从出生到至今鲜少瞧见过阿母掉泪,近日阿母当着她的面竟落了好几次泪,小七心底竟似被酸涩的梅子汁浇过,很不是滋味。
“阿母莫哭,小七错了,您打我吧,阿母……”见阿母哭泣,宛筝着实吓坏了,登时手足无措,她迫不及待地想用一切办法来逗笑阿母。
她跪着一点点儿地向阿母面前移动,脸上犹自带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兄弟七个数她年岁最浅,阿母一向最疼爱她,而她亦最敬重阿母,为了能博得阿母的欢心,她可以赴刀山下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