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略过青翠欲滴的碧岭,起伏的山峦伴随林间鸟兽飞歌,碧蓝如洗的天空撒下点点阳光,整个画面清爽灵动,极润眼神。
大夏王朝的盛世,便和城外的灵秀美景一般,唯略有不同,怕是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息。
虽然此时仍春寒料峭,但一年一度的春耕备耕时节已到,整个大夏王朝的农夫们也换上了新一年的行头,乐呵呵的准备着。
“布谷飞飞劝早耕,舂锄扑扑趁春睛。”
“千层石树遥行路,一带山田放水声。”
田埂间到处都是露着精壮上身的庄家汉的欢快歌声。
有趣的是,这些浑身黝黑的春耕汉子结实的臂膀隐隐能看见线条,若仔细瞧瞧,小腹处还排列着井然有序的肌肉。
硬鼓鼓的肌肉,充满了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在一次又一次弯腰动作中,拉动变形的线条饱含力量。
若只把这些肌肉线条规整的黝黑汉子们当做普通的庄稼汉子,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些田埂间的汉子们,是大夏王朝的编外民兵,这些战时为兵、限时为农的汉子们,可真真切切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田根间,唯有一约莫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和这其他的庄稼汉子显得格格不入。
这少年唇红齿白,虽没什么贵重装扮,可一件轻松着身的长袍,既不像丝,也不似绸,却偏偏像他的头发般柔顺自然,想来也不是什么凡物。
这小子一脸玩世不恭的少爷姿态,躺着也不似一般人模样安分,右腿翘在左腿上,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瞎抖,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的狗尾巴草,躺在田埂中间嘴里念念有词儿。
“家里这老头气人的紧,我一提鸳鸯楼的小花魁儿还和我置气,这正是春耕时节,不让我拿几十两碎银找小花魁儿耍耍乐子就算了,竟还把我安排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真是气人的紧。”
这少年倒是越想越气,一个鲤鱼打挺,从泥泞的田埂间坐了起来,丝毫顾不上污泥染花的长袍,呸呸两声,把刚还当宝儿的狗尾巴草丛嘴里吐了出来。
仿佛还不解气,他抬起脚又朝着陷入田根间的狗尾巴草狠狠踏了两脚。
“真是走了狗屎运!老头子和我过不去,这破草儿也和小爷我做对!等老头松口,我一定去找小花魁儿乐呵乐呵!”
少年抬起沾满泥土的脚,只见一只细细长长的狗尾巴草赫然夹在他脚趾中间,周围还有不少田埂间的污泥,这可让他变了副脸。
少年的金丝云绸履并未带入田埂,他怕这田间的污泥染花了他的那双宝贝儿,一双鞋子倒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珍贵的是他鞋上绣的祥云图案。
虽说这红线绣的祥云连线头都露在履面,可这图案是少年美丽温婉娘亲第一次做女工,就为了给这小子绣鞋,指尖可是平添了不少肉眼可见的伤口。
田间,一粗壮汉子瞧见这小侯爷举动,咧开大嘴一笑,一脚深一脚浅的从田埂间走到少年身边,对着和蠕虫一样躺在地上的小子深深一礼。
“小侯爷,我帮你!”
话罢,那布满老茧的右手轻轻在少年脚上抹动了几次。
小心翼翼的弄下粘在少年脚上的狗尾巴草,汉子用手揭下挂在裤子腰带处的麻布上衣。
上衣之上,缝缝补补的痕迹不少。
“小侯爷,您这样躺着不舒服,你用小人这衣服垫着脖子,能轻松不少咧。”
庄家汉子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将自己上衣递给眼前双臂垫头的少年。
少年瞥了一眼到处都是补丁的麻布上衣,眉头拧成团儿,琼鼻鼻头一缩,嫌弃之意爬满了他那张英俊的小脸。
“不要,不要,这破衣服我嫌脏,我刘景云这脖子挑人,要是鸳鸯楼小花魁儿的修长白腿我还能当个枕头枕两天。”
说完,名唤刘景云的少年嘿嘿一笑,双眸之间尽是粉红色的泡泡,又想入非非去了。
大夏王朝十六岁便可举行成年礼,也算是能光明正大的出入风月之地。
当然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小侯爷刘景云算个另类,十三四岁之时,便能趁着夜色的掩护出入鸳鸯楼。
搁在今天,怕是拿黢黑黑的黑布把他那双略显秀气的桃花眸子缠个密不透风,再把他半夜扔出冠军侯府邸,不出三炷香,他怀里准能多出个芳香四溢的小花魁儿。
庄稼汉子嘿嘿一笑,把原先递给刘景云的麻衣破布往肩膀上随手一挂,又是一礼,便哼着小曲又插秧去了,七扭八扭的粗壮身子倒是给人一种极其不和谐之感。和田埂间呵着劳动号子的其余人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景云久久不能从春秋美梦中醒来,此时的他只觉得小腹一股燥热,浑身不适,再次坐起身来。
“罢了罢了,我不如去求求家里那个破老头儿,怎么说我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这破老头儿刀子嘴豆腐心,我得想想怎么给他来个糖衣炮弹!没了美腿当枕头,还怎么睡好觉啊!”
刘景云最近数月倒是养成了毛病,只要他躺在小花魁儿的修长美腿上,晚上睡觉都不打呼噜。
盘着腿,手撑下巴,嘴巴一撅。
这小子开始搜刮起肚子里那些鬼点子。
“嘿嘿,有了,明天等那破老头整冠上朝,我悄悄溜进他屋子里拿几件东西出来去当铺当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是被这老头发现,还不得把我屁股打紫了,要是他一生气,把我发配到镇北军营里,那可比杀了我还难受!”
就在刘景云痛苦的抱头思考时,田埂那头,一女子的身影出现。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所有田间的庄家汉子都立马停下手头的动作,整整齐齐的朝着女子一礼,齐声高喝:“恭迎冠军候夫人。”
女子轻轻点头,微微一笑,便嗔怒的朝着田间的少年走去。
一众庄家汉子丝毫不敢多看女子一眼,众人心头虽然被冠军候夫人之美震得小鹿乱撞,可是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意,不少定力差些的汉子甚至直接闭上了双眼。
少年余光中早就看见了女子,可是却置气假装看不见,把头一扭,装作一副思考天下大事之姿。
刘景云的小动作自然难逃女子法眼,她气极反笑,随后幽幽叹气:“这云儿!真是让我为他以后操心。本以为他会爱文喜武,殊不知什么时候迷上了那乱七八糟的地方。”
女子双眸看向不远处的刘景云:“云儿,你爹让我带句话给你,如若你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还没有出现在侯府,他便将你发去镇北军大营,陪你的哥哥叔叔们好好耍枪弄刀!”
刘景云脸色一变,蹭一声就跳了起来,屁股冒火一般的一溜烟的从女子身边跑过,头也不回。
他一边跑,嘴里还不忘念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为了鸳鸯楼。”
“为了小花魁儿。”
“为了我这小命不葬送在地狱一样的镇北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