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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重回学校

暑假来临,文萱眼巴巴盼了世辉的回信已经一个月了。一颗心从满满希望中渐渐走向失落。开始一直在为信件可能会晚来的原因找借口,可能路上耽搁了节假日发件会慢,或许世辉要想好等几天才回信,或许他根本没收到信。没人知道这段时间文萱的内心世界,她每天心不在焉的劳动,经常站在山顶望着层叠起伏无边无际的大山,想着山脚下通往县城的路今天邮局的车子会不会带来他的来信,想着山的尽头还要远去的远方有个男孩他是最懂自己的人,他有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和温暖的眼珠子。可是那又怎样?最后只能接受世辉不给自己回信不再跟自己做朋友的事实,忧郁消沉好几天又自我安慰自我开导自己。文萱想不联系就算了吧,今生就此别过,就当这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就当他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过客一个转折点的引路人,给自己上一课给自己指点迷津然后转身离开的人,的确没有他自己不会重燃上学的愿望。

小武放假了在家很无聊就爱整事,他还是那么调皮捣蛋,经常脑洞大开把家里整得乱七八糟。把别人家狗扔自己家猪圈里,想看看猪狗打架什么样的。又把别人家鸡也扔猪圈里跟猪打架,结果鸡被左右夹攻翅膀被两头猪左右撕咬,身上毛长的地方都被扯没了,扯掉毛的鸡飞不起来也跳不出猪圈门。小武在猪圈门口观看哈哈大笑,鸡发出咕咕的急促害怕声。眼看鸡就要被猪吃了幸好大人赶来抢救,只见鸡光着身子发抖。大人把鸡放在地上,被解救了的鸡连忙逃窜跑进自己笼子里。大人责备小武也教训文萱不好好看弟弟,文萱委屈,她有家务事要做怎么能一天到晚盯着弟弟。奶奶知道后也好言好育教育弟弟,她看到没毛的鸡时忍不住笑了对宝贝孙子说:“你看你调皮把鸡整成哪样了?都光屁股了!以后别这样了鸡死了我们就得赔钱的晓得吗?”文萱听了心想要是自己这样做奶奶对自己可就不会是这副嘴脸了,哪怕自己是三岁小孩也会遭打。

这一天文萱要上山砍柴,弟弟又缠着她做陀螺。文萱只能先给弟弟做,她找一根大木柴切一节十厘米左右长的圆柱,把一头用柴刀削尖成圆锥型。正在削陀螺时邻居二妈早上赶集回来对文萱说道:“大妹,你书名叫石文萱吧?我看邮局有你的信。”

“真的!?”

“我看见你名字了。”

文萱激动兴奋的放下手中活对弟弟说:“我削得差不多了你先拿去玩。不好我回来再给你削。”

于是她飞奔跑下街朝邮局奔去。从邮局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信,果然是世辉写的!她一边走一边把信看完。信上写道:

文萱:

收到你的信很意外也很高兴,因为中考所以回信晚别介意。知道你又要重回校园我替你感到很高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考上临海高中了。马上我就要去临海上高中,到了临海再给你写信。说心里话很佩服你的勇敢,你已经走上社会还有勇气重回学校,还要顶着那么多不理解那么多反对之声,还有你可能要面临的学校暴力。你要勇敢坚强懂得反抗不要再被人欺负了。我以前就想你应该好好上学的,没想到你真的要回去上学了,你放心在精神上我会一直鼓励你支持你。其实你也给我很大感触,没有认识你我不会想到要好好学习,没有认识你可能我考不上高中现在也在家游手好闲或进工厂打工。让我们相互鼓励加油吧!真希望将来我们能在同一所大学里相遇,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告诉你假期我一直在家帮爷爷奶奶干活挣了不少钱,已经快一个月了。刚开始我干活累的不行手好酸,慢慢我习惯了而且做的很快。我给自己买了好多想买的东西。我都是帮爷爷奶奶加工灯芯挣的,我也想去厂里干活的最近严查童工我也是未成年。还好爷爷奶奶愿意把该属于我的钱都给我。干了快一个月我的录取通知书才下来,爷爷奶奶给我一百块当作我考上高中的奖励。我想我高中住校一定过的很滋润,还是劳动果实换来的钱感觉可贵,我开始会省吃俭用了,以后每个假期我都要做兼职。好期待高中生活好想去大城市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走出过镇上呢。.............

文萱把信看完眼里含着两滴泪珠带着笑容激动兴奋得手足舞蹈地跑回家。一边欢呼一边愉快的跑着,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路人奇怪地叹道:“这姑娘疯了!不正常。”在所有的反对之声下这一份支持是很难得可贵的,给自己精神莫大的鼓舞。

村口几个小孩在农田里玩,他们从卫生院垃圾场捡的废弃针头和输液管给青蛙输液。这个文萱小时候也看别人玩过,一只小青蛙被输液可以膨涨到巴掌大。他们一边看着青蛙输液一边嘴里愉快地唱着歌,把《一分钱》唱成: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块钱

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叔叔拿着钱立马买包烟

我傻傻的笑着说:

叔叔再见,叔叔再见

.

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词改成:

敌人放的屁没有我的臭

我放的屁没有敌人的香

一个臭屁变成原子弹

把他全臭死…………

一边唱着还有的一边拿着小刀给青蛙活体解剖做实验,研究青蛙内脏扮演手术医生,看来长大立志要当解剖学家或医学家。文萱刚收到世辉的信心里很愉快,又听到他们改的歌词更加好笑起来。一位妇女背着背篼看到一边走一边开怀笑弯腰的文萱奇怪地问:“大妹你笑甚么子?哪样好笑的?”

文萱指着路旁田埂边那群小孩说:“我笑他们!哈哈哈!”

那位妇女走上前去看立马责备着那群小孩说:“你们怎么去捡这个针来玩?这是医院丢的很脏的,有好多细菌有毒有传染病的还不赶快扔了!还整死那么多青蛙你们看那肠子肚子血水好脏喔!快点扔了回家,不听话我跟你们爹妈讲。”小孩听见拿起小刀针管呼地跑远了,看来他们是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没人打搅的地方继续研究他们的伟大医学。

文萱走到街上岔口,两个老人一个挑着粪一个挑着水站在道边聊天。她们已经聊了很久了,文萱跑去邮局拿信时就看到她们站在岔口聊,现在回来了她们还在聊。看来她们聊得津津有味彼此难分难舍。瞧她们那么投入眉飞色舞手指还在对方面前指点比划挥舞,从远处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站在那指着对方骂吵架呢。也不知他们聊的什么事那么有劲,担子压在肩上那么久也不嫌重,也不干脆放下担子坐着聊天。也许她们都很忙本想站着说几句就走,没想到聊着聊着却忘了时间耽搁这么久。这样的事经常有,有好几次下坎坝的人拿锄头背背篼准备去后山菜地里锄草摘菜,结果路过她家后门跟奶奶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最后菜地没去成,扛着锄头在她家后门唠嗑一天就这样又回家了浪费一天时间。很多时候事情结果都不是自己最初想的样子。唉!唠嗑误事呀。两个老人都是文萱同宗族奶奶,看她们聊得起劲文萱也不想打招呼叫她们怕打扰她们兴致。文萱走过她们身旁隐约听到挑粪的老人对挑水的老人舞动着手说:“我跟你说那个短命的就是这样指着我骂,你这个老妖婆老不死的............你讲讲这气人不?”

挑水老太婆家就在不远处坎坝上住也就是文萱家屋前。她家老头有点聋看见她们站在那好像对骂吵架,于是站在家门口朝两个老太婆吼:“你两个搞哪样在那吵架?吵得那样厉害!都那么长时间了!挑东西吵不累吗?干脆把担子放下来打架!死老太婆还不挑水回来做饭!”

他又看到别人家老太婆指着自己家老婆“骂”,心火起来站在大门口爆跳如雷朝自己老婆喊:“凤英!死老太婆人家指着你骂你不会也指着人家骂呀?那个大元的妈你再嚣张指着凤英我下来了!信不信我来打死你!”

两老太婆听到坎上老头叫骂声朝老头望了望。大元妈对着凤英说:“嫂子,你家那老头在吼哪样?”

凤英说:“大慨我两个在这站久了,他不高兴叫我赶快回家吧。”

大元妈说:“哎呀我两个确实有点久了,我还要去地里呢我走了。你家那个老头也看的不耐烦了。”

凤英说:“好唉!我也回家,这老头怪得很都骂人了。”

凤英奶奶挑水回到家,她家老头子问:“你两个在那吵哪样?吵那么久还越吵越凶,我看她那样凶你气人!你都不晓得也凶她,你就会在家对我凶!”

凤英忍不住笑着说:“我们哪里是在吵架是在谈事情,谈她家儿媳妇的事,哎呀!这当真是聋子好配话瞎子好打架。”

文萱路过他家门口看到听到一切也忍不住笑起来,今天是怎么了尽遇到搞笑的事。她回到家把信再看一遍然后夹进一本厚厚的书里。她在想着赶快开学等世辉第二封信她就可以给他回信,他初中地址不能寄了,他家里地址自己也不知道,只能等他高中学校地址。

终于等到开学了,文萱是一个人来报名的。她只能跟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同学一个班,以前的同学都毕业了。不过自己看起来年纪小,跟同学们比起来差不多大。她不再像以前除了校服其他都是破烂衣服,她打工时买的衣服不贵但是比较时尚好看。也没人欺负整蛊她,她也不再害怕孤立。相反她喜欢没人搭理她,这样清静她能有更多时间看书,他只需要学习不需要玩伴。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毕竟出去打过工穿衣打扮漂亮些,同学们看到这样一个长得漂亮学习又上进的女孩自然想靠近。文萱也很庆幸当年教她的语文老师不在了,很庆幸那个令她闻风丧胆的老师调走了,调到别的镇上教书了。

开学后班主任语文老师要求写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家》,文萱写了长长的一篇作文,老师在班上表扬同时把她的作文念给同学听,只见老师在教室里渡来渡去慷慨激昂念到:我的家

记得小时候我的家也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有爸爸有妈妈。妈妈经常会把我抱在膝盖上给我讲故事教我唱歌。那时刚上幼儿园,爸爸妈妈在灯光下教我写字画画。他们很恩爱,妈妈抱着弟弟教我画画,爸爸温情的搂着妈妈也在看我做作业。幼小的弟弟就这样在妈妈的怀抱里熟睡。爸爸还会经常给我们讲笑话逗我们开心。在那蜡黄的灯光下我们一家欢声笑语是多么温馨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的幸福很短暂,被我奶奶无情地摧毁了。她没事总喜欢挑妈妈的毛病。爸爸总爱对受委屈的妈妈说要忍让,奶奶一个人养大他不容易,凡事顺要着奶奶家和万事兴。刚开始妈妈能忍,直到她忍无可忍时吵起来。从一个月一吵到后来三天两头的闹,最后每天都发生争斗。那时每天放学都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个充满硝烟战争的家,连空气都充满火药味,让人呼吸困难。只要爸爸不在家奶奶就变本加厉对待妈妈,爸爸每次回到家听两个女人告状夹在中间很为难。终于在那一天爸爸心情很不好地回到家,又面对两个女人的喋喋不休,他满肚子的气冲妈妈大吼:“我说你就不能让一下老人吗!百善孝为先,每天受你们的夹板气很烦!”爸爸吼完又怒气冲冲的走出家门,去邻居家坐坐心里静一静。他其实知道错不是妈妈但不敢对奶奶发火那是自己母亲。那次奶奶笑了。随着爸爸对妈妈发火的次数越来越多妈妈的心也渐渐凉了,哀莫大于心死。

从此我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对着彼此含情脉脉的笑,他们一起辅导我作业的画面不再有。我再也不能走在他们中间两只小手拉着他们的大手走路。爸爸妈妈奶奶他们都是我和弟弟的亲人,我们小孩只希望大人和我们开开心心的幸福就好,他们为什么会吵?会让我们难过?他们究竟有多大仇恨要抗争到底?

我永远也忘不了妈妈走的那一天,那一天妈妈被打的很惨。那是一个周末......。

妈妈走了爸爸也去外地打工。家里只剩我和弟弟还有奶奶相依为命,不知道这是不是奶奶高兴看到的结果?总之没有爸妈在的日子我过的很悲惨。同学们开始欺负我整蛊我,在教室趁我不在往我座位上吐痰,在放学路上围着我叫嚣。不知道我没有妈妈是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我家里穷是不是就意味着道德沦丧要被欺负要被挨打。他们骂我是没妈的野种,我还嘴骂他们立马遭一顿拳打脚踢。我被踢倒在地上刚要站起来又被一脚踩在后背上爬不起来。周围的人起哄笑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欢呼叫着:“你看她好差劲,这瘦猴子轻轻一脚就趴下了哈哈哈。”

“我试一下!”

“我也试一脚!”

我就这样任人践踏宰割,流着泪水想着妈妈。没有人会帮我没有人会可怜我,让我感觉到世态炎凉。我胆小我懦弱不敢告诉老师怕男生们变本加厉报复,整个童年生活充满恐惧灰暗。

我非常想念妈妈,经常来到村口客车下车站点徘徊。不知妈妈在何方,不知哪辆车能带我到她的身边,就算知道我也没有钱坐车。就这样我一次又一次望着远去的大客车望着远方的天空最后失落的回家。回到家看到家中奶奶忙碌的身影和幼小的弟弟,爸爸妈妈不在家里好多事都是奶奶在操劳。奶奶爱着这个家,他给了我们很大的爱同时也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悲剧。看着这个给我们爱又给我们伤害破坏我们幸福的老人心里很矛盾,恨她也不是怨她也不是爱她也不是。我害怕爸爸给我们找后妈也害怕长大结婚,经常被男生欺负对男人充满仇恨充满恐惧充满排斥,更害怕遇到奶奶这样的婆婆。

这就是我的家,一个从完美走向破碎,从幸福走向悲哀的家。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万事衰。一切根源只因婆媳不合。

放学路上文萱与一位女生走在路上。女生对他说:“你写的作文真好,老师都感动哭了。”

后面一位其他班男孩不肖地说:“你作文好能怎样老师也看不起你,我皮鞋刷的亮老师才看得起。你看你们都是破解放鞋。”

文萱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邻居家家的男孩。虽然文萱出去打过工挣一点钱但是还是没舍得给自己买双皮鞋。文萱白他一眼说:“你皮鞋亮又怎样老师看得起你又怎样?老师能开后门给你一百分吗?让你拿第一名吗?”

旁边女生也回过头说:“我们班主任很好才不是那种人!不像你们老师那样哼!”

男生无言:“......”

走在放学的路上迎着暖风。文萱觉得现在一切都很美好,因为她感觉一切都变好了。人生的路弯弯曲曲转了一圈又折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开始,那些悲伤已成为过去。现在的她是个自由学者自由学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没有任何担忧顾虑。

四年后文萱提着行李背着背包扎着马尾头,穿着白色T桖衫牛仔裤出现在上海火车站,她考上了世辉就读的大学也就是上海K大。世辉已是K大一名大二学生,今天他一早就站在出站口等着文萱。他们已经四年多没有见面,在四年的书信交往中已成为恋人。文萱从出站口出来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世辉。虽然以前相互寄过照片经常QQ聊天视频过,可现在看到本人感觉他比四年前变化好多,眼前的林世有点陌生有点亲切又很熟悉。世辉长高了许多还多了几分成熟与帅气,文萱看着他心里有几分腼腆。世辉也一眼看到文萱,他们微笑着朝对方走来。世辉接过文萱手上的行李箱问道:“坐这么久的车累吗?”

文宣有点拘束:“还行。”

“走吧,带你坐公交去学校。”

文萱跟在他后面朝公交站台走去。这是文萱第一次坐投币公交车,她在老家县城没有无人售票车,以前在世辉的家乡打工也没有。她没有零钱并且心里还在想这公交车怎么乘坐?心里有疑问又害怕等下出丑。只见世辉走在前面提着行李上了车,他投了两块硬币回头对文萱说:“我已经投两个硬币你不用投了。”

他们在学校门口站台下车。初秋的校园还是绿荫葱葱枝叶茂盛,阳光从叶缝穿过洒在地上一点一点。暖风吹着树叶摇曳顺带着地上光影闪闪移动。天晴朗,文萱与世辉享受着暖风拂面一起走进校园。他们同其它恋人一样并肩而行,只是刚见面还羞涩不敢像其他恋人那样手牵手。他们脚踏着路面斑驳的阳光,从树荫下走过足球场。一只足球朝他们飞来打在文萱的胳膊弯上弹落在眼前,文萱赶紧用脚踩住足球不让球滚远。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男生朝他们跑来,知道这一定是那个人的球于是把球踢给那位男生。她继续跟世辉一起并肩走一起朝宿舍走去,走向阳光走向美好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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