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绿肥红瘦
“裳萝!”哲轩想起妻子,“可她,她的心里却有别的男人。”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在纪哲轩清醒时是断不会说出的疑惑,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却脱口而出。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芙娜心花怒放。怪不得哲轩刚才口口声声问自己,女人是不是很善变?原来指的是他的妻子啊!看样子,他的妻子红杏出墙了。这真是天赐良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要成功了。她得意洋洋地笑了。“哲轩!既然裳萝她不爱你,你就不要再留恋她了,好不好?她不爱你,还有我呢!我可是一心一意地爱你的。”她柔若无骨地说道。
“裳萝!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心里……怎么可以……可以有欧……欧阳……凌霄。”哲轩嘴里断断续续地不停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地便醉倒在了桌子上。
舒芙娜开车把哲轩送到自家的一栋幽静的小别墅里。
哲轩醉得一塌糊涂,她好容易才把他扶到她的卧室,把他放倒在自己的大床上。
“裳萝!裳萝!”醉极了的哲轩却还在不停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他紧紧地抓住舒芙娜的手不放,“裳萝!你……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你……不能离……开我!不……不能!”
“我不会离开你的。亲爱的!”舒芙娜就势软绵绵地倒在了哲轩的怀里。醉极中的哲轩把舒芙娜看成了妻子裳萝。他如饿虎扑食般地吻着她。而此刻的舒芙娜,更是疯狂地回吻着哲轩。
“裳萝!裳萝……”哲轩边狂吻着身边的女人,边喃喃地道:“你……不要……离开我,裳萝!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
缠绵中,哲轩不停地呼唤着,“裳萝!裳萝!”
哲轩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子,用热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又灌她喝了一点参汤。好一会儿,裳萝才悠悠地醒转来。但她却紧闭着双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裳萝!是我对不起你!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哲轩痛悔莫及地哀求她。
可裳萝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她侧过身体,面朝着床里,她再出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纪哲轩!我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待我?”她无力地道。
“裳萝!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哲轩乞求道,“我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舒芙娜的床上?不是我自己有意的呀!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疙瘩,总以为你心里有着欧阳凌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裳萝,我心里一想起你内心深处藏着他,我就很不舒服,心里闷得慌!昨天我因为心中不悦,去了酒店喝闷酒。我本来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借酒浇愁,不知不觉就有点醉了了。后来,舒芙蓉娜来了,她陪我一起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醉得人事不醒了,以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了。我醒来时,就是你看见我的那一刻。我真得不知道会这样的啊!裳萝,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心里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啊!我可真混啊!”哲轩悔恨交加。
裳萝只是哭个不住,“你说我心里有欧阳凌霄?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难道你还怀疑我爱的是欧阳凌霄,而不是你吗?从结婚前到现在,我们相爱相处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如果说,我真得爱欧阳凌霄的话,那当初我又怎么会与你分离时那样得痛苦不堪?要是我爱他的话,我又怎么会为和他订婚而痛苦呢?要是我爱他的话,我又怎么会同意与他退婚嫁给你呢?我要是爱他的话,我又为什么要选择你舍弃他呢?你对我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又谈什么夫妻?欧阳凌霄当初确实曾经对我动过真情。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已释然并且主动放弃了。他如今已有了与他真心相爱的爱人,却又天不遂人愿。他的妻子严银素她,又得了那样的病。我与欧阳凌霄之间,就象我与他的妻子严银素之间一样,是纯洁而又深厚的友谊。欧阳凌霄就象我的亲哥哥,而严银素就象我的亲姐妹一样。你怎么还会怀疑我和欧阳凌霄之间有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呢?你怎么可以这样?”
哲轩此时此刻真是后悔莫及,自己真的是太小人了!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裳萝!我好后悔!我真得好后悔啊!我现在真得是后悔莫及啊!我是因为太爱你,怕失去你啊!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裳萝的泪水流个不住,****了枕巾,“我原谅你?这很重要吗?有必要吗?你自己做下的事,叫我如何原谅你?我可以为你受任何苦!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共度良宵!”
“裳萝!我,我真得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是舒芙娜设下的圈套。我,我真得好后悔啊!”哲轩痛悔不已。
“无论如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即使是她设下的圈套,你自己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她转过身子,睁开眼睛,那眼神此刻是那样的无神而又陌生。
哲轩语塞!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他再说什么,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裳萝已无法原谅他!他已失去她了!
到下午的时候,林明涯打电话给纪哲轩,让他去公司一趟,有一笔重要的生意他们要一起去谈。哲轩不好推辞,只得吻了吻妻子紧闭的冰冷的双眸,“裳萝!我去公司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好吗?无论你怎样地不肯原谅钉,你都要保重你的身体。宝宝还需要你照顾呢!”
裳萝不理!
当纪哲轩从公司回公寓时,天已经快黑了。公寓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他急步跨进卧室,已是人去楼空。裳萝与他们的宝宝,都已不见人影。房间里整整齐齐,但裳萝与宝宝的衣服物品都已不在。
哲轩心里一激灵,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急忙打车去了火车站,站台上只有稀稀朗朗的几个送行的人,正转身准备回去。列车已咣当咣当地朝前飞驰。留给纪哲轩的只有火车即将出站的汽笛声。
他赫然看见火车车厢的一扇车窗边,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他今生都不会忘记,却已无望再拥有的爱人,正抱着他们的宝宝。他仿佛还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宝宝的哭泣声。裳萝没有回头,始终都没有回头。直至列车马上就要驶出站台的那一刻,她才心情复杂地回了一下头,却正好遇上哲轩的眼睛,四目相对,裳萝的眼中,满溢着泪水,但那已不是幸福与激动的泪水,却是心碎之后的绝望与憎恨的泪!哲轩的眼中此时是千言万语都诉不尽的懊悔与沮丧!
裳萝很快便决绝地转过头,再也不肯转过来,再也没有转回来!
列车载着她破碎与绝望的心与哲轩痛悔莫及、心痛欲裂的无奈远去了!
裳萝突然带着女儿回来,令她的双亲大吃一惊。
“裳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还没休完产假吗?而且,你即使回来,也该让哲轩送你回来啊!你一个人带着宝宝,多不方便啊!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电话也不通知一声。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和哲轩吵架了吧?”母亲黄梨雨喋喋不休,惊愕地问道。
“你说完了没有?胡说些什么啊?婆婆妈妈的。裳萝刚到家,你就啰嗦个不停,你让她喘口气行不行?咱女婿哲轩对我们裳萝那是没说的,他要走得开,能不送裳萝母女回来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吵架?况且,即使是夫妻间吵架,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夫妻哪有隔夜的仇?你真是没事找事?胡说八道!裳萝也快到上班的时候了,早点回来有什么不好?真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再说,裳萝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你就不要信口开河、胡乱猜疑了。”父亲云伟鹤不悦地责备了妻子一通。
黄梨雨觉得丈夫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便不再作声。年轻人嘛!想法往往与老人不一样,想回来就回来了,哪考虑得那么周全啊。她赶紧从裳萝手里接过宝宝,父亲刚帮着接过行李。只见裳萝满脸的疲惫与憔悴,神色也似乎有些忧伤。整个人看起来好象失魂落魄似的。
“裳萝!”母亲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和女婿之间不会是有什么口角吧?”没有。“裳萝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妈,我只是觉得好累。我想去睡觉。“说着,便抱过宝宝回自己未出嫁前的闺房去了。
宝宝还在睡觉。裳萝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沉重地倒在了床上。泪水流满了整个脸庞。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干,只想睡觉。睡觉,睡着了便可以暂时忘记眼前的一切,她不想去面对,不想去想象的一切!她只愿自己能就这样睡去,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母亲推开虚掩的房门进来。毕竟母女连心。虽然遭了丈夫的责骂,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女儿,隐隐觉得女儿这样突然回来好象有些不对劲。女婿与女儿之间深厚的感情她是毫不怀疑的。可是,裳萝这样突然间电话也不打一个地突然回来,精神又很不好的样子,令她不由得不担心。难道女儿与女婿之间真地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轻轻地走进来。裳萝赶紧擦干眼泪。“妈!您有什么事吗?”
望着女儿满脸的泪痕,她惊奇地叫了起来。“怎么了?裳萝,你哭了?你和哲轩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妈。求求您,不要大呼小叫的,好不好?我刚才只是不小心眼睛里飞进了一只小虫子,不得出来,揉搓了很久,揉得眼泪水都出来了。”裳萝赶紧掩饰道。
“真的吗?”母亲摇头不信。
“您怎么就不能相信您的女儿呢?爸爸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女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就不要多问了,好吗?妈,算我求您了,您让我好好休息安静一下好不好?”裳萝乞求母亲。
“好好好!我还不都是担心你吗?你确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在妈妈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妈的女儿啊!你自己现在也当了母亲了,也该体会到当母亲的心了。我不打扰你了。没事最好。我们当父母的,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希望你与女婿能恩恩爱爱地幸福地过日子。你现在不是小孩了,凡事也该好好想想,不能光由着自己的性子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妈走了。”母亲有些伤心地离去了。
妈妈,对不起。我知道您很关心我。可我此时此刻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流血?我心中的痛苦有谁知?谁又能了解我此刻绝望糟糕透顶的心情?我最爱的人背叛了我。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令人心碎的了!裳萝的心在哭泣!
她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她真想就这样睡去,从此一觉不醒,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想醒来。再也不想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现实,眼前的一切!
半夜醒来。外面狂风不作,暴雨倾盆。雨点儿打得窗玻璃啪啪作响。
宝宝不知怎么地醒来了。也许是害怕这对她来说是可怕的风声雨声吧!她哇哇地大哭个不停。裳萝紧紧地抱住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断地哄着她,抚慰着她。一道雪亮的闪电把房间里照得如同白昼,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好象天地都要炸开。宝宝吓得不敢作声,直往妈妈的怀里躲。裳萝紧紧地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背,不停地抚慰她,“宝宝不拍!宝宝不怕!妈妈在这里呢!宝宝不怕!”
突然,电停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闪电不时地划过天空,照耀得房间亮如白昼。
不一会儿,听见母亲的敲门声。
裳萝赶紧打开门。母亲一只手举着一根蜡烛,另一只手则圈成弧形挡住不断晃动的烛光,生怕它被风吹灭了。“刚才的雷声好响啊!好象把天都要炸裂了。吓着宝宝没有?”母亲关切地问女儿。
“她吓得躲在我怀里都不敢作声了。不过,不要紧。我正安抚她呢!”裳萝抚爱着女儿,“妈!这么晚了,您怎么醒了?”
“我们老人家,原本就不贪睡。刚才的雷声那么响,早把我吵醒了。刚刚又停了电,我好容易才摸着这根蜡烛。”母亲说着,把蜡烛滴了两滴蜡油在桌上,然后把蜡烛紧紧地粘在桌子上。“我来抱抱宝宝吧!”她伸手过来。“这小宝贝!刚才肯定把她吓坏了。她才三个多月呢?哪见过这种场面?这么响的雷不吓到她才怪呢?宝宝不怕!外婆和妈妈都在这里,不怕啊!”她轻轻地抚拍着宝宝,不一会儿,宝宝便在她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妈,很晚了。您回去睡觉吧!”裳萝从母亲手里接过孩子。
“那好吧!你也赶紧睡吧!”母亲说着,便揿亮了带来的打火机,快步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裳萝躺在床上,望着飘忽不定的烛光和不断滴落的蜡油,想起了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一首爱情诗里的两句千古名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李商隐写这两句诗的时候原本是指坚贞不渝的催人泪下的爱情。只是后人却渐渐地把它们比喻成一种无私的献身精神!但此刻,裳萝的心里,那不断滴落的蜡油不就是恋人挚爱却已破碎的心吗?
清晨,裳萝很早就醒来了。
她走到院子中,父母亲家的房子是一栋自家做的独门独院的楼房。周围有宽大的院落,四周是矮矮的篱笆墙。院子中种了几棵果树和三两簇娇艳欲滴的花儿。一夜的狂风暴雨,吹断了树枝,吹落了残花。
不由得想到宋朝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的如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