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浑身无力,气脉不通,不再逞强,呻吟一声躺下,容闲关切道:“你是伤在玄黄双煞斩之下?”待月轻轻点头。
容闲思忖片刻,嘱咐甲子照顾待月,便忙自顾自忙活起来。按照青空留下的秘方,翻找药柜抽斗,将十几种草药配齐熬制,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熬制成。看着白色粉末,容闲感慨万千,想到自己终生受此药所困,烦恼涌上心头,也不知道离开这里,能否配齐所需药材。
折腾一晚,屋外已有蒙蒙亮光打到木窗上,甲子胀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守在昏昏睡去的待月的床边,想必这一夜甲子也是受惊受累了。容闲则是全身困乏不已,哀叹一声,想想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暗暗捋了捋思绪,一一想着对策。
想到自己与障风的修为差距,心中不禁一阵懊恼,有时间一定要把青空留下的手抄书籍仔细学习下,挨打真不是件好玩的事。
有了昨晚的经验教训,容闲将银票和紫狐皮,还有最后一只嗔血虫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清晨,雨晴来送早点,容闲寒暄着接过。容闲问了问昨晚的事情,雨晴只是听杂役说,昨晚闹刺客,当场格杀四人,还活捉了两人,据说都是女人,长相都不俗。
雨晴叹道:“真是命苦,落在障风副将他们手里,肯定有苦头吃了。”眉宇间尽是同情与怜悯。
容闲客气送走雨晴,黄花梨桌椅全碎了,短短月余功夫,都碎了三张了。容闲一阵苦笑,将早点交给甲子,自己随手拿上两块,便嘱咐甲子几句,转身出门。
首先来到瞿园夫人住处,一想到昨晚瞿园夫人那千娇百媚、姿态诱人,心中隐隐失落,旋即想到云寂说的:耽于女色,甘之如蜜,而忘其苦于熊胆;美之如琅玕,而不知毒甚于蛇也。
转念一想,被蛇缠绕着也很陶醉啊。
站在瞿园夫人院门处,便听到月亮门旁海棠花丛内有人冷冷道:“你好啊,容闲典药。”
容闲听得是瞿园夫人的声音,与昨晚银铃美妙相比语气冰冷。容闲心想,女人既可以是火,也可以是冰,这才叫冰火两重天。见瞿园夫人款步来到身前站定,后面跟着两名婢女,容闲恭敬道:“属下拜见瞿园夫人。”
瞿园夫人美眸见容闲衣衫不整,胸前还有一个脚印,略感意外,道:“昨晚遇到刺客了?”
容闲看了看身后两名婢女,瞿园夫人见状,挥退了她们,神情一缓,不似先前冷若冰霜,道:“这么早找我,有事?”
容闲心道,你那么晚找我,不一样有事。还好咱俩不是一般事,从衣襟中掏出药包,递给瞿园夫人,道:“我连夜熬制解药,想着一早就给夫人送来。”
瞿园夫人看了看左右无人,将药包取在手中,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昨晚你怎么落荒而逃。哦,对了,昨晚之约,已然有效。”
容闲心中连连叫苦,毒蛇缠身啊,尤其是瞿园夫人对自己深恨入骨,忙道:“夫人,属下有事相求。”
瞿园夫人咯咯笑道:“男人嘛,都一样,说罢。”
容闲见她误会,大为头痛,干咳一声,道:“无殃公子昨晚趁乱竟派人刺杀我。我本无名小辈,死不足惜,只怕殃及夫人,故少主那边,还需夫人周旋。”
瞿园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旋即怒道:“不孝无殃,险些坏我,容闲典药,你且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说罢美眸黑白分明看着容闲。
容闲大呼吃不消,忙告辞,落荒而去。
回到典药阁,依牧早在门口等候,定是待月在房内,甲子不好让依牧进去,便挡在了外面。
依牧见容闲衣衫不整,邪邪笑道:“怎么样,精彩吗?”
容闲被他一句话唬得脸色一变,以为瞿园夫人与他私会的事情事发了。心脏猛的收缩,摸了摸胸口银票,登时就想跑路离开这是非之地。依牧见他怔在当场,向典药阁内努了努嘴,容闲神色略定,原来依牧指的是甲子,笑道:“二弟玩笑了,我拿甲子当作亲妹妹看待。”
怕依牧死缠烂打女人的问题,忙转移话题道:“昨晚闹刺客,你怎么样,没事吧。”
依牧收起笑容,道:“听说昨晚来人是红绢门的海棠内卫,不知来此为何?容闲兄这边可受到殃及?”
容闲知他不甚了解内情,心下稍定。想到自己屋内还藏着刺客,心下觉得就算这事不说与依牧也不算没有义气,便说道:“我这边偏僻,再说我一个无名之辈,刺客都懒得理我。”说罢笑了起来。
依牧跟着笑了笑,道:“我来找你是要跟你说一声,两日后黄昏,顺天国相国宴请。这两日养精蓄锐,不要耗费精力。”
容闲总觉得依牧话中有话,略有点尴尬道:“二弟放心。对了,麻烦帮我来一张桌子,我屋内桌椅坏了。”
依牧先入为主,此时闻言,撇了容闲一眼,道:“容闲兄,弓不可强拉,矢不能轻射,保重身体。还有啊,我得到密报,无殃恨你入骨,要多加小心。”
容闲心道,你这还是密报,等你的提醒,你都能在我坟头抔土了,说道:“二弟放心,我会多加小心的。”
两人又闲聊几句,依牧神情羡慕的走了,容闲一阵头大。
片刻之后,新的黄花梨桌椅便送到了。容闲又要了新的门闩,他不敢让杂役进入典药阁,均是自己搬来挪去,累得满头大汗。直到中午方才收拾妥当,晚晴送来午餐,容闲接过,逗闷了几句,便回屋内,反闩好门,叫过甲子一同用餐。待月仍是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甲子眉头紧锁,饭菜也只是简单吃过,容闲知她担心待月,无奈自己肚子不争气,风卷残云的吃过,藏起来一双碗筷,见甲子疲惫不堪,便让甲子休息去了,他来照顾待月。
见待月脸上黑气若隐若现,心下暗惊,障风昨日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轻敌了,否则双方接手便用“玄黄双煞斩”,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不对应该是他们三个,想想能与两名绝色美女同床共塌,死便死了。
正午时分,门外有人道:“容闲典药,障风特来求药。”
容闲大喜,解铃还须系铃人,忙迈步出门,反手带上门。见障风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大颗汗珠从脸颊滚落,知道嗔血虫苏醒发作,忙从怀中掏出解药递给障风。障风双手颤抖,将药包中的白色粉末合在随身带的酒壶中,猛喝几口,运起混元气,催动药力。片刻后,障风恢复常态,谢过容闲,问道:“容闲典药,有何吩咐没有,若是没有,容我改天致谢。”
容闲面露犹豫,拿定主意道:“听闻你成名绝技玄黄双煞斩?”
障风皱了皱眉,不知容闲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恭敬答道:“容闲典药要是看得上眼我这微末伎俩,我定会毫不保留传授与你。只是,嗯,你的修为刚刚踏入涉深,学起来恐怕要吃力一些。”
容闲心中清楚,好比童生直接去考状元,痴心妄想。想了想,道:“假使被你打伤,我说假使啊,当用何法施救?”
障风更是感到容闲言语奇怪,道:“请容闲典药放心,我绝不会有害你之心。”
容闲心中暗想,恐怕害我之心,你一直都有,势所不能罢了,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听到施救办法。”
障风无奈,也不管容闲是否能听懂,说道:“施救也不难,需要混元气,由大椎穴注入,经玉珍、百汇、檀中,抵入丹田,将丹田处煞气走天跟而出即可。”
障风心中冷笑,修为不达到六层楼,若想施救简直痴人说梦。即便可以施救,哼哼,脸上却谄笑道:“容闲典药,可曾记清,需不需要我重述一遍。”
容闲知他有意讽刺,佯装为难,道:“这么麻烦,算了,不学了。”
障风道:“那我侍候宗主去了。”见容闲点头,障风转身而走,脸上露出阴狠,眼中尽是杀气。
容闲反身回到屋内,将门闩了。甲子已然在待月床边照顾了。容闲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伸手入怀,掏出药包,将白色粉末倒入茶杯中,合着茶水一饮而下,双手十指在桌上敲打起来。
又细细想着青空手抄书籍里面关于导气、破印的方法,反复琢磨着。吃过晚饭,日落西山,待月不断呻吟,显然病情在不断加重。灵芝内服,并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强行提神而已。
甲子来到容闲身边,咬着嘴唇,却不开口。容闲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些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反复琢磨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赌一把,转脸对甲子说道:“给待月换上我的衣服。”
甲子言听计从,十分利索的换衣完毕,将带血的黑衣交给容闲,容闲忙找来铜盆,将衣物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