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下方,是阴暗潮湿的地牢,长长的甬道连接着七八个房间,房门被木栅栏取代,能够看见房间里面的景象。
每一个房间里都住着十几个人,加起来近有百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是马四立和他的伙计们或坑蒙,或拐骗来的,也有一些是从黑市淘来的。
这些人的身份各不相同,有的是战俘,有的人是弃婴,也有人类城邦的王侯之子,也有被异兽摒弃的人宠,不过在兽灵帝国,不论你曾经的身份有多么的高贵,有着怎样的离奇经历,现在也只是没有自由的阶下囚而已。
那些在人类城邦的一切——非凡的经历和高贵的身份,只不过是人贩子们提高商品价格的噱头。
现在,这些人全部被关押在一起,已经成为了马四立的私有财产。
马四立牵着一根长绳,另一端挂在洪福的脖子上,这让洪福有些鄙视。
绳子套在脖子上,明显是一种形式。
到了这里,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洪福道现在才明白马四立乃是一头能够自由化形的野马,很有可能就是志怪小说中记载的,能够口吐人言的妖怪!
马四立的出现,让整个地牢一阵骚动,而后看向被马四立牵着的洪福,纷纷投去同情的眼光,对马四立的强大也越发的忌惮。
马四立背负双手,走的很慢,似乎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又像是在向洪福炫耀自己的财富。
那些被关押的人类同胞,有人被铁链穿过琵琶骨,有人瘫坐在地,嘴角鲜血不时滴落,如同受伤的野兽,模样凄惨,看见马四立的时候,破口大骂。
“你这头畜生,毫无人性的畜生!”
“马四立,你生儿子没**。”
“我诅咒你,找不到母马,你出门就被绿。”
马四立不为所动,依然悠然自得,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咒骂声,想必是早已司空见惯。
当然,敢直面爆发的人终究少数,大多数人惧怕皮肉之苦,求饶或奉承声不绝于耳。
“放过我吧,我会生火和做饭。”老汉睁开惺忪的眼睛,沙哑的说道。
“马爷,我曾是不夜城的头牌,习得鸡婆的真传。”一个女人将快步走到门边,隔着木门,撕开裹胸的布条,样子凄楚。
“千万不要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她有病,她牢房的所有人都因她染病,除了那个太监。”对面牢房有人很快拆穿。
洪福打量起那个女人,她的肌肤有着肉眼可见的霉斑,那间牢房的所有人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心如死灰,没有斗志。
“我曾是大夏东灵城城主,只要你放过我,我必将送上无数美姬。”一个大汉被铁链捆缚,他是一个战俘,最后流落至此,希望能够用财富换取自由。
“人类就是如此”,马四立摇头嘲讽,评价道,“人族必将在万族兴起的年代衰亡,在绝望面前,人类除了愤怒外,骨子里的自私是走向灭亡的关键。”
洪福撇了撇嘴,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人如果不自私,那就不是人了。
不过洪福也有些不认同,因为世间只要是拥有独立思考的生灵,都是如此,自私的不仅仅是人类。
洪福被关在了最后一间牢房中,这间牢房与其他牢房略有不同,条件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好,但是捆缚牢门的铁链也最粗。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洪福作为一件商品,他的价值远高于其他人类!
不过让洪福感到意外的是,这间牢房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是个中年人,他披头散发,一脸阴郁,盘坐在角落,就连马四立的到来,他也不为所动。
那囚犯闭目蛰伏,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洪福诧异,而后发现马四立也从始至终也没有看向那个囚犯。
马四立哼着小曲,心情似乎很不错。
毕竟这个灵魂中没有任何烙印的“干净人”可比自己那些充人数的家伙值钱多了,更重要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笑嘻嘻的对洪福说道:“嘻嘻~小福娃,你就现在这里住着,敞开肚子吃,不要和哥哥我客气,想吃什么记得要和哥哥说,白白胖胖的最重要。”
马四立一口一个哥哥,说的洪福眼皮直抽抽,也不愿意搭理马四立。
就如今自己所处的处境,就算自己反抗也没有什么卵用。
见洪福不搭理,马四立也就不在多言,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出声告诫道:“他很危险,不要招惹。”
他?
马四立的话,警告意味非常的明显,而说的那个“他”,指的当然就是那个坐在角落披头散发的男人。
“你他娘的,就不能给我换个牢房?”洪福大怒,臭骂起来,这是洪福不能容忍的。
对比马四立对自己和对其他囚犯的态度,不难看出,自己是个相对值钱的人,不然也绝对不会被关在“VIP牢房”。
而且马四立是个人贩子,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伤人性命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所以在此之前,洪福即使知道自己即将成为“被交易对象”,但没有什么抵抗。
一来,自己刚刚穿越而来,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
二来,自己面对一头可以化形的妖怪,根本没有对抗的实力;
当然第三点最重要,因为当下的自己,不论马四立如何对待,却没有性命之忧。
所以倒不如选择蛰伏,等待时机,再做图谋。
但是如今马四立将自己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关在一起,这洪福就怒了!
“不行,绝对不行!”洪福拉住马四立的手,“你不给我换牢房,我就不吃不喝,我······我······我把自己饿死!”
“别呀”,马四立拍着洪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福娃,你看看,没房间了,他虽然隔段时间就会脑子抽风杀人,但是也有段时间没杀了,我猜他那嗜杀的病估计是好了,你要真的害怕,你就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不就好了?”
马四立语气柔和,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而后在洪福震惊的眼神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哎?哥······哥······你别走哇”,洪福小手在甬道里不停的划拉着,嘴里大声的呼喊,“这么随意的吗?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财产啊,你要保护你财产的生命安全啊!”
马四立走了,走之前还把牢门给锁了。
洪福站在不足十个平方的狭窄牢房里,看着对面角落里盘腿枯坐的“危险人物”,缓缓的挪到另一个墙角,那里算是距离对方最远的地方。
洪福就这么坐着,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而对面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就在洪福打算挪到床边休息时,那角落里的男人双手突然动了一下,继而全身光芒大作,更有轰鸣声在其体内响起!
这下突然的动作让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洪福直接“啊”的一声,操起了床板对着那个男人的头颅,就是一板子。
“啪嗒”
床板应声而断,而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喉咙里支支吾吾,但迎接自己的又是一板子。
那男人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沉沉的摔在了地上。
散乱的头发如蒲扇般在地面铺开,这时洪福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囚犯。
一张脸乌漆抹黑,像是一辈子都没洗过一样,不过一想到,地牢里艰苦的条件,洪福也就释然了。
但即使是这样,这个男人也依旧不失英俊,不过此时的他已然昏迷,脸上的表情僵硬,迷茫而不甘。
“太凶险了!”
洪福气喘吁吁,仿佛经历一场厮杀。
洪福举着断裂的木板,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人,见没有反应,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床上。
想了想,又将床板靠到了床边,自己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闭上眼睛,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