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话说到一半,莫晓满便捂着自己胸口,轻吟了几声,额头也微微渗出了汗珠。
“晓满……”见着她疼痛难耐,云若樱不禁有些抖瑟,“怎么了?”
身后的宫女急忙拿出了小瓶,倒出了药丸,置于她的手中。
“你快去幽轩阁,将药吃了,好生休息着。”
“嗯……”有些艰涩地应了一声,便走向了幽轩阁。
云若樱拉住了她身后的宫女,低声问道,“令妃的病还没好吗?”
“回渲樱皇后,这段时日娘娘发病的次数已经减少了,只是皇后上次送来的药已经快用完了,娘娘没有吩咐,奴婢也不敢做什么。”
想起了在幻优宫外的一幕,心里也算是明了了一切,虽然明白现在并不是多犹豫的时候,只是心底始终有一丝不忍……她若立即走出草药库,肯定能够逃出这大火之中,可是安以默的安危还有晓满的草药该如何是好?但若,她帮着一起,定还有一丝希望!
想到这,云若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告诉我,还需要什么?”
“你疯了吗……!”
“别犹豫了,你想两个人都烧死在这御药局吗?告诉我!”云若樱近似有些怒吼道。
安以默接着报了几种草药,并将确切的位置告诉了她,云若樱艰难地忍着呛人的浓烟,找齐了剩余的药材。
转过身来,安以默已将一块浸湿了的帘布交到了她的手中,“我们走!”
御药局外的吵顿然响起,想必是有人发现了御药局着了火,密集地打水灭火。
眼见火势已经越来越大,火苗从纸窗蹿了进来,烧着了安放草药的抽屉,当火触碰到樟木,发出一阵奇异的焦香气息。这气息突然触发了云若樱,……上一次来御药局是为了翻查那十年前的记录,回想起刚才,那可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将所有事都连在一起,云若樱似是恍然大悟地明白了什么,……那人是想要将她和所有威胁到太后之物都尽数烧毁。
“皇后还在犹豫什么?”
“不!本宫不会让她逞的……不!”云若樱猛然甩开了他的手,奔向了上一次存放册子的抽屉,拼命地翻着。
整个草药库已烧得“哔剥”作响,云若樱依然忘我地翻找着。
身后的一排草药柜已然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之时,安以默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了另一边,云若樱也因一时鞠蹴,整个人向后倾到着,重重地摔倒在地。
瞪大着眼睛望着上方,药柜逐渐向下倾倒着,本以为自己命悬一线,安以默竟生生地替她挡了过去。
感觉到了身上的一阵压力,不知他何来的气力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药柜,虽被安以默挡去大半,但火苗依旧窜到了她的身上,衣服逐渐被火炙烤,安以默急忙将帘布包裹在了她的手臂上,幸而身上的火很快被灭去,只是手上全是烧伤的燎泡。
火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即使披上沾湿了的帘布怕是也很难逃出御药局,安以默赶忙拉着她走向了更深处,将整缸磨药的水倒在了两人的身上,“我们搏一搏,好吗?”
“嗯!”
重新披上了帘布,安以默拉起了她的手,冲出了草药库。
云若樱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晰,手臂早已痛的面无人色,但只能紧紧咬着嘴唇,跟着安以默拼命地向外奔跑。
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她真的命不该绝,当她清楚地看到了欧阳靖渲的脸庞时,嘴角竟浮出的是一阵喜悦。
显然对于两人的出现,震惊了御药局外的所有人,没有人料到有人会在这大火弥漫的御药局内,更没有料到的是此人会是皇上最为宠爱的渲樱皇后。
欧阳靖渲的诧异不亚于其他人,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旁,打横着抱起,“太医!李德全快宣太医!将所有的太医宣到倾云宫!”
手臂的痛楚让她惊醒着,此时却不禁感到一阵好笑,这兄妹俩倒真是一个德行,总喜欢召集所有的人。手臂虽然被灼烧,但却还不至于丧命,见他如此慌张,云若樱缓缓宽慰道,“我不打紧!”
“给朕闭嘴!”语气中带着怒气,却仍然掩盖不了心疼的怜惜。
云若樱抬起了没有手上的臂膀,用食指轻抚上了他眉头的川字,“我真的没事!”
“乖乖不要动!”语气依然是这样僵硬。
她不再说什么,将那只手环上了他的脖子,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胸前,恍然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靠在了床头,将烧伤的手臂交置到了太医的手中,衣服已经粘上了烧伤的肌肤,“皇后,老臣知道要撕扯掉衣服很痛,但若是这不处理好,恐怕日后这伤疤会伴着皇后的一生。”
“嗯……”虽点头应着,但心中仍然心有余悸。
太医慢慢剪开了手臂处多余的衣服,紧接着便是粘着肌肤的地方,方一用尽,云若樱便倒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一收,抓着了站在她身旁的欧阳靖渲。
眼角的泪水顺势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襟,生生地将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太医?别无他法了吗?没有什么可以止着痛?”感觉到她手心的力道,欧阳靖渲也心疼地忧心着。
“草药库被大火烧尽,老臣……”
止痛?“太医!本宫听闻行军之人有一种止痛的花……”
“皇后所言甚是,只是……这花……”
“怎么了!吞吞吐吐!”
“这花对女人的身子是极大的损伤,老臣替渲樱皇后把过脉,皇后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花用的不好怕是会……会……小产!”
这一日带给她的讶异太多了,这个孩子悄然地来到她的腹中,她抬起头望向了欧阳靖渲,那眼中透出的究竟是喜还是忧?
显然欧阳靖渲比她更为踟躇,渲妃是因难产而死,而优璇也小产了……如今又到了她……于她,或许也是很难抉择。
想到了渲妃,云若樱不禁又想起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已经明了了事情的原委,将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你才只有一个月,还那么小,要怎么忍心让你离开我。
“太医,若是减少了药的分量……?”似乎他比她更早地决定了。
“靖渲!”她拉住了他的手臂,“他才只有那么小,还没有机会看到他的爹爹和娘亲,……”
不知为何,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好像有了全新的一种寄托,那种渴望着将孩子留下的心情,似是很难去懂得。
“若樱……朕不忍你这般痛,……”
“不!”云若樱断然地拒绝着,“我不允许他受到一点的伤害。”
双眸中透出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可以忍得……”用着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欧阳靖渲突然挺直了背脊,揽着她的肩,用双手侧过她的脑袋,“不要看!若是痛,就咬着朕的手臂!”
“好……”
将衣服与烧伤的皮肤分开,真的是一件极为痛苦的过程,尽管心中已持着了一份坚定的信念,云若樱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待衣服全部撕开,上了药,用白纱布一圈一圈地包扎着,她的嘴唇已经破得流出了血。
“皇后的手千万不可沾到水,要忌口,不然疤痕不会消退。”太医一一地解释着。
“安……安太医怎么样了?”
“安太医的背脊有些烧伤,朕已让人处理了,你就担心着自己吧!”欧阳靖渲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手屏退了太医和渲樱殿内的宫人。
他坐到了她的身旁,而她轻靠着他的胸膛。
慢慢俯下了头,覆上了她的唇,轻舔着被她咬破的伤口,清楚地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还在不断地渗出,刚才……那该是有多么的痛,才会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今日你也累了!快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