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维藩和程慎思看了胡文轩顾思涵发来的电文后,谭维藩立即就气得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大怒道:“胡文轩这个混账王八蛋,我早就担心他和顾思涵要撤向陆口,这王八蛋到底还是撤向陆口去了!”
程慎思这时就也道:“我看这个胡文轩和顾思涵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们这之前一直不露声色,一直都是满口答应来跟我们汇合,现在却突然发来这样一份电报,搞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肖林峰道:“我看他们应该是早有预谋,他们其实原本就不愿意来雉皋接受二位长官的指挥,他们这样一来也还不仅甩掉了我们,他们这样一来也还可以逃避参加雉皋的阻击战了。”
“对,还有葛谭秋,也一定撤向了陆口。”陈慎思道:“师座,这件事我们必须向韩司令汇报,韩司令他不能不管。”
谭维藩道:“上一次查账整肃时,就应该撤了这三个王八蛋的职,可是我的那位老同学却不同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据理力争,不能让这三个王八蛋再逃脱惩罚祸害军队祸害百姓了。肖处长,这件事你去搞清楚然后再准备一份汇报材料,把证据搞得扎实一点,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三个王八蛋名正言顺地拿下!”
这件事很快就被肖林峰弄清楚了。这天中午十二点刚过,虞尔祚的蓝城军统站的人员就逃到了雉皋,肖林峰带着两名参谋去一了解,就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几名军统站的军统特务纷纷气急败坏道:葛谭秋那个王八蛋太混蛋了,鬼子的飞机一扔炸弹,那王八蛋就联系都没有跟我们联系一下,就带着他的家人和政府官员逃走了,就让他的卫兵和警察大队保护着他们逃向陆口去了。胡文轩顾思涵也是他妈的一样,鬼子的军舰还没开到江边,鬼子还没开始登陆,他们的部队就放弃了抵抗,他们的部队就也逃向陆口去了。
肖林峰道:“他们一开始有没有西撤,有没有撤向雉皋?”
“西撤个屁呀。一开始就直接逃向陆口了。”
到了下午四点刚过,从蓝城逃难出来的难民就也纷纷逃到雉皋来了。首先逃到雉皋的,是蓝城的四大家族,也就是张严杨陈四家的汽车和家人财产。接着便是一批批有车的市民,也就是骑着自行车三轮车逃出来的市民;再接下来,到了后半夜,到了第二天,便是推小车和步行的市民,这其中还包括蓝城师范学院的师生员工和蓝城的文人名流等。
这批市民和蓝城师范学院的师生文人名流来到雉皋之后,肖林峰还也又带着属下又去作了调查。这些市民和文人名流也纷纷道:“哪来的鬼子插到了蓝城西部堵住了西撤之路的事儿啊,我们没有见到。小鬼子在江边登陆后,就一路杀人放火抢劫、就直接冲进了蓝城,就在蓝城大肆抢劫掠夺……”
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被胡文轩顾思涵忘了通知撤离的卢锦程的第一营的一部分官兵,就也逃回了雉皋。这批逃回雉皋的官兵,共有九十三人,其中多半还或轻或重地带着伤情。
卢锦程是昨天下午天黑之时,才好不容易回到的雉皋。由于脸被陆一焜打耳光打肿了,一直不愿意见人,说是昨天一听说小鬼子攻打蓝城,就急忙赶回军营在途中从马上摔下来了,面部被摔伤了,即便是陈慎思肖林峰昨天晚上听说这一情况后亲自前来看望,卢锦程也没见。不过这会儿一听说他的第一营的一部分官兵从蓝城死里逃生回到雉皋来了,卢锦程却让潘军医用纱布将他的脸部包裹了一下,他却让这批官兵走进了他的房间,亲自倾听了这批官兵的汇报。
这批官兵、包括副营长何桥东向卢锦程报告说:胡文轩顾思涵也他妈的太王八蛋了,他们他妈的在小鬼子的军舰还没有靠岸时就逃走了,他们逃走也没有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就一直守在江防前线等待作战命令,结果却遭到了鬼子的炮击。
小鬼子他妈的也太凶残了,小鬼子一上岸就一路上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营长和我没等到胡文轩顾思涵的命令,就跟小鬼子干上了。没想到我们打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得到任何命令和任何人的接应,直到吴参谋来告诉我们,说大部队已经撤走了,已经撤向陆口去了,我们才撤下来。我们撤下来时,营长已经牺牲了,也就只剩下这么多人。吴参谋让我们撤向陆口,我想团座您在雉皋,我们团也在雉皋,我去什么陆口,我也就带着弟兄们回来了。
卢锦程激动地道:“好……,弟兄们都是好样的。”
此时,肖林峰也过来了。肖林峰一是代表谭维藩陈慎思来看望这批从蓝城撤回来的官兵,也是再一次来看望卢锦程。肖林峰这时也就又向这批官兵核实道:“到底有没有一支小鬼子的部队插到蓝城西边来,堵住了蓝城通往雉皋的路?”
何桥东包括这批官兵也纷纷道:这倒没有见到……
肖林峰掌握了确凿准确的证据后,也就将这一情况想谭维藩陈慎思作了汇报。
而且这时谭维藩和程慎思肖林峰亦已知道,攻打和占领蓝城的鬼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师团,而且还不足一个旅团,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在淞沪战场上被中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至今仍然缺编严重的一个旅团,号称畈冢旅团。跟胡文轩顾思涵向他们汇报的所谓的一个师团,其实际兵力相距甚远。
谭维藩得知这个情况后,遂气得又一次一拳砸在桌子上大怒道:“这两个王八蛋,该杀!”
陈慎思也气得怒道:“这是抗命不遵,这是逃兵,应该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
既然有了确凿的证据,谭维藩陈慎思也就立即向韩德勤的苏北战区司令部作了汇报。
对于这次胡文轩顾思涵包括葛谭秋率部撤向陆口,韩德勤也非常恼火。其实早在徐州会战开战之始,早在林雨晨的部队调走之时,韩德勤就给胡文轩顾思涵包括葛谭秋打过预防针了,就曾强调指出:鬼子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蓝城,如果鬼子前来,你们一定要利用蓝城防御工事的优势坚决阻击,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如若鬼子的兵力过于强大,蓝城的工事被鬼子的火力所毁,你们无法抵御了,你们也要撤往雉皋,你们也要利用雉皋防线工事的优势阻击和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尤其是在谭维藩程慎思兵驻雉皋之后,韩德勤也还再一次发来电报指出:如若鬼子前来攻打蓝城,你部一定要在谭维藩的统一指挥下,利用蓝城和雉皋坚固的工事,阻击和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
对此,葛谭秋胡文轩顾思涵也是满口答应:说他们一定会在谭维藩的统一指挥下,在蓝城防线和雉皋防线阻击和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然而现在,胡文轩顾思涵包括葛谭秋,也还是简直就是不战而逃逃向陆口去了,这让韩德勤也不免大感意外。
不过,却又由于韩德勤指挥的部队距此遥远,也不知道胡文轩顾思涵葛谭秋所部伤亡多少,还有多少兵力,结果韩德勤也就只是给谭维藩发了这样一份电报:胡文轩顾思涵葛谭秋违抗军令,临阵逃跑,罪该当诛。但是我部跟他们相距遥远,不能控制他们,如若我部现在下令处罚他们,他们很可能就会投靠鬼子。如是那样,问题就严重了,故,这件事还须由你部灵活处理。
谭维藩陈慎思肖林峰收到苏北战区司令部的这份电报后,也有同感,也认为战区司令部的电报言之有理。而且在此期间,谭维藩陈慎思肖林峰亦已得知,胡文轩顾思涵所部的兵力根本就没有他们汇报的损失的那样严重,林雨晨留下的两门大炮和四挺高射机枪被鬼子炸掉了是不假,胡文轩顾思涵的部队其实当时大部分并没有进入工事,所以尽管江防工事大多被鬼子炸毁,但是胡文轩顾思涵的部队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谭维藩陈慎思无疑也深知,胡文轩顾思涵包括葛谭秋既然已经去了陆口,就不可能让他们再来雉皋了,即便是假借开会的名义诱捕到他们,也难以实现了。尤其是胡文轩顾思涵此时属下的兵力,也远比他谭维藩的兵力要强大得多,谭维藩程慎思也就不能不顾忌到引起内讧的危险。
谭维藩在雉皋县的兵力名义上虽然有一个旅和一个司令部直属特务营,以及卢锦程的一个保安团,其实这个旅也就只有两个两个团,而且几乎都是新兵,并且新兵中还有四百多人没有枪。卢锦程的保安团现在虽然增加了从蓝城逃回来的九十多人,不过合起来也就只有五百多人,也仍然不到两个营。
而胡文轩顾思涵此时却拥有王维仁和韩立轩所属的两个保安团——从蓝城逃回雉皋的韩立轩的第一营也只剩下一百多人——以及保安司令部的直属警备连和一个残缺的机炮连,另外还有葛谭秋的一支二百多人的警察和一个三十六人卫队。人数上合起来不仅要比谭维藩所属部队多出二百多人,而且他们人人有枪,又都是老兵,其作战能力也远比谭维藩所部强大。
尤其是胡文轩和顾思涵以及葛谭秋这几个王八蛋,还都一向不讲民族大义,没有爱国情怀,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底线,对此,谭维藩程慎思也就不免担心胡文轩顾思涵被逼急了投靠鬼子。面对这样的情况,谭维藩程慎思也就就连追究胡文轩顾思涵、包括葛潭秋的责任的话也没敢说一句,而是把这口气压在了肚子里。
不过为了在雉皋阻击鬼子,他们又不能不想一个办法夺回和控制胡文轩顾思涵的这支部队。这时肖林峰也就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欲擒故纵和暗度陈仓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谭维藩陈慎思不禁道:“此话怎讲?”
肖林峰道:“我是这样想的:
其一,立即擢升胡文轩为蓝城战区保安总队总队长,名义上让他统领蓝城战区六县一市的各县保安团——反正西部三县的县长和保安团团长都是我们新派去的,保安团目前还没建起来,就是建起来了胡文轩也无法染指,胡文轩所能指挥的,也仍然还是他们现在驻陆口县的现有部队,这个提升只不过是給胡文轩一个虚名而已。而且,胡文轩、尤其是那个顾思涵都狡猾得很,现在就让胡文轩来雉皋就职也不现实,司令部就让他们仍然设在陆口。胡文轩被这样一提升,他的级别跟葛潭秋就是平级了,二人平级也就说不清谁领导谁了,既然说不清谁领导谁了,也就谁也领导不了谁了。如此,这二人就会因权力之争而产生矛盾,他们有了矛盾,我们也就有机可乘;
其二,把我师第一旅的戴映浦参谋长跟胡文轩的参谋长顾思涵进行对调。二位长官也都知道,戴参谋长非常精明强干,胡文轩却有勇无谋,如果戴参谋长担任了胡文轩的参谋长,胡文轩再没有了顾思涵,保安大队兵权也就落在戴参谋长、也就是落在咱们之手了。最好在调来顾思涵的同时,再给顾思涵一个我师副参谋长的名分,这样一来顾思涵在名义上还提升了一级,这也就使得胡文轩顾思涵不好拒绝了。二位长官也知道,一个副参谋长根本上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虚职,即便是一旅的参谋长也掌握不到实权,实权也还是掌握周正旅长和杨家兴黎远航两个团长手里;
其三,收编陆一焜的共产党游击队。现在共产党的红军不也改编为我军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了吗?收编了陆一焜的游击队,就不仅是响应了委员长国共合作的训示,我军的力量也加强了。”
谭维藩陈慎思听了肖林峰的这番话后,皆连称妙计。不过谭维藩陈慎思这时却又认为,戴映浦虽然精明强干,却远不及肖林峰精明机敏,这个任务非同小可,这个任务还是由肖林峰肖处长去完成更为合适。谭维藩陈慎思并提出,仅让肖林峰一个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也难以完成,并且随后,谭维藩陈慎思还又安排了十一个重要岗位的对调。其中包括:把新编合成独立师后勤处副处长孙维新,调去担任胡文轩的后勤处处长;把胡文轩的后勤处处长黄坤明,调来雉皋并擢升为谭维藩所部第一旅的副参谋长;把新编合成师炮营一连连长陈志远,调去担任胡文轩的保安总队的直属机炮连的连长,把胡文轩的原机炮连连长姚纯,调来雉皋并擢升为新编合成独立师炮兵营副营长;把新编合成独立师原电讯处二科科长许其深,调任胡文轩的保安总队电讯科任科长;把新编合成独立师司令部参谋张行简,调任胡文轩的作战科科长;把新编合成独立师作战科参谋李立成,调到胡文轩的第一团去担任第三营营长……
当然谭维藩陈慎思也跟肖林峰一再表示,一旦把胡文轩顾思涵的部队控制,一旦将胡文轩的保安大队变成了我们的部队,你也就仍然回来担任这个作战处处长,这个作战处处长也非你莫属。
事情到了这一步,肖林峰还连拒绝也没法拒绝了。结果第二天,肖林峰也就率领着包括他在内的这十二人,也就不得不前往雉皋赴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