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苗莲子、皮二虎我是记得的。
他们的特点,他们的喜好,他们的风格。而虎头虎脑的波杜洛,是的,我连他的名字也想了好半天,看了看前面自己写的文字才回忆起来。波杜洛也许在很小的时候还能跟我们一起玩,后来搬迁了,到了另一个城市,以后没再回来,或者他回来过我们却没有机会遇见,所以他给我的印象只有他的大眼睛和他的靠回忆还能依稀记得的名字。
皮二虎脸上有不少的雀斑,他是我认识到什么叫雀斑的现实版教材。在我知道雀斑这个词语的时候,已经是青春期了吧,但是对他有些苍白但遍布雀斑的脸庞,才第一次真正有了正式的认知。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声音沙哑、鲜有胡子、皮肤白皙(是不是因为过于白皙所以雀斑才那么明显)、常会生病的男子皮二虎,他们家的炉子常常能看到煨着中药的黑色的砂锅药罐子。
皮二虎其实比我大很多,他总留着一撇小胡子,让他比他实际的年龄看起来要大很多。我不记得他有什么技能,我只记得有大福在的地方,他都在。
大福跟他的名字一样,也跟他中年后的体型一样,大腹便便,虽然经历着大风大浪但总有贵人相助,所以才称得上是大福。年轻的时候他并不胖,瘦瘦高高的很精神,再加上习得一身武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头仰得高高的,让人忍不住联想他的属相,那个在小学课文里称作“大红冠子花外衣”时不时让人感觉骄傲挺立的物种。木兰总说,大福这小子有福,总能有好运。遇到什么事情总能化险为夷。
苗莲子一定认得皮二虎,但不一定认得大福,即便大福后来就搬到皮二虎家楼上,我却能确认苗莲子认不得大福。她也许见过他,但一定不知道他是谁。
苗莲子跟皮二虎一样,也是瘦瘦弱弱的,皮肤白皙有细小的斑点,这让我想起那个巷子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少有阳光,总是很潮湿,路面是湿滑的,每次经过,总会把鞋子、裤腿弄得都是泥点,皮肤白皙有雀斑难道与巷子的湿滑带泥的路面有关系吗?
我能感受到巷子的潮湿和光线暗淡,那些日子县城里的电力还没那么有保障,常常停电,我记得在这里的时光,大部分是点着蜡烛和煤油灯。现在想起来会感觉到特别的寒冷不方便,但似乎这些湿润、少阳光、环境艰苦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物资匮乏而少了生气。
栀子的笑声常常会让我们在街边玩耍的小伙伴也能听到,感受到她温暖安全的笑颜。在潮湿寒冷的空气里充盈着阳光的温暖能量。
我记得那时候我的活动范围一定是在栀子的笑声能覆盖的领域内,不是她不让我走远,是我不舍得离开那个笑声。我会一边和小伙伴玩耍,一边听着她的笑声,这样我会感觉到很踏实,温暖,这样我会感觉到即便临时遇到什么危险跑回去的能力一定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这么看来,小时候的我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不担心危险,我自生出一套街边玩耍自我保护体系,我知道走到离父母多远是我的安全范围,这样才会让我即便是跟不认识的小伙伴玩,我也不用担心被真的坏人骗走。是的,那时候大人有告诫我们,要记得识别人贩子,偷小孩卖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卖小孩,做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有何意义,但我知道如果让我再也见不到木兰栀子,和我的兄弟姐妹家人小伙伴,那是非常可怕绝对绝对不可以的。所以,我虽和小伙伴们在街边玩耍,却会提防陌生成年人,不跟他们随便说话。
皮二虎的妹妹有着白皙的皮肤和胖乎乎的体型,健谈、爱笑。她的头发微卷,她好小的时候就被许下娃娃亲了,是的,那个时候总听到有人被定了娃娃亲。虽然不多,但总有三五个亲朋好友家传来这样的信息。定了娃娃亲的女孩在我眼里,虽然她年龄不大,有些跟我一样大,但却已经不是跟我们同类的小孩子,似乎她已经是一个外形是小孩但实际上是大人的女子。所以,我看到她们会有敬而远之,尽量不跟她们说话,不跟他们玩耍。但是皮二虎的妹妹除外。她年龄比我大几岁,喜欢带着我玩,给我做小沙包,端午节绣八角给我。我的那些对民族服饰、手工的喜爱,有一部分就来源于她。
可是我却不太记得她的名字了,小英,红英,兰兰?我不太确定,或者是小仙?那时候的女孩名总是花儿呀仙儿呀更多,我却被木兰栀子指定了一个像是剑侠的名字,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总想问他们是不是不想让我长成女儿相啊,干嘛不给我取个柔和的名字?等我终于憋不住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笑了,回答我:我们喜欢这个名字,这就是你。
一个侠客?一个像男人的女人?女侠客?这就是木兰和栀子认为的我?
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虽然我内心十分抗拒和不服但是我还是想都没想地不知不觉的就长成了他们认为的我的样子,至少是我的不少部分完全有了他们期待的样子。无论是个性,还是长相、身材、走路做事的风格,都有他们创造出来的女剑侠的影子。
然后的然后,这个完全由他们创造出来的女剑侠,就在他们百年后,在各种内心挣扎纠结和无数情怀的牵引下,开始学着在这里柔情万种地讲述着他们的故事。会不会更多的讲他们的爱情故事?我不知道,因为他们想让大家知道多少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把我知道的感动我的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我臆想出来的分享给你们,是苦是甜是香是辣是浓是淡,我们就一起走着,一起去体会,一起去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