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毅是东安外国语大学英语系的研究生,外国语大学里东安大学和林珊珊住的这个村子都不远。
那时候他已经念到了研三,早过了英语专业八级。最后按个学期除了写自己的毕业论文之外就是给培训的学生上上课挣点零花钱。另外就是和其他代课老师每周轮流值一次夜班。其实教室里就是一些桌椅,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许毅的老家在四川绵阳,长得浓眉大眼,一看就是非常聪明的那种男人,就是个子不是太高,只比林珊珊搞高了几公分的样子。
除了曾经是学霸之外,许毅还非常喜欢做菜,好像四川的男人们天生都会做菜似的。他们同居没多久,有一天他居然弄回来一套煤气灶,每天变着花样坐各种超级辣的川菜。林珊珊本来就很能吃辣。
那时候的城中村出租屋,住户都可以在屋子里边或外边的空地做饭,虽然可能油烟比较大,但毕竟住在这路的人都是经济比较困难,生活中能省则省的人,房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能按时交房租。
因为许毅上课的培训班离林珊珊的出租屋很近,很自然他就成了一个专职的“煮夫”,每天晚上林珊珊下班回家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的可口的饭菜等着她回家。
那时候林珊珊的工作也已经基本稳定,每天和许毅过着这种锅碗瓢盆的生活,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融入这样的城市生活。
吃完晚饭,天气热得时候,他们俩有时候会爬到出租屋的天台上乘凉,和其他的住户一样铺一张凉席,在夜色中谈天说地。
“你也马上要毕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林珊珊问许毅,“是要继续读博士吗?还是准备工作呢。”
“啊,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许毅好像完全想过这个问题,衣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不在乎。
“早点做打算嘛,最后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林珊珊笑着说,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个早晨,林珊珊正在办公室看稿子,忽然接到了苏芊芊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告诉林珊珊,她准备和陈东结婚了。
“周日我准备去试婚纱,你能陪我一起吗?”苏芊芊问她,
林珊珊爽快的答应了。
在影楼里,当林珊珊看到苏芊芊穿着洁白的婚纱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瞬间,她的内心也充满了感动。穿上美丽的婚纱,和心爱的人踏上红地毯,这是每一个女孩子心中最美丽的梦了吧,而苏芊芊,自己最好的同学兼好友,即将完成这个梦想,成为幸福的新娘。她为此而感动不已。
试完婚纱,苏芊芊请林珊珊吃饭,她们去了一家港式茶餐厅,这是东安市开的第一家茶餐厅,她们去的时候正式周末的饭点上,餐厅里人声鼎沸,她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位置坐下来。。
“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苏芊芊关心着好朋友的生活近况。
“工作都挺顺的,反正每天大多数时间就是看各种稿子。”林珊珊说。
“我觉得你一个人住在那个村子里不行吧,听说那种城中村里乱得很,不安全。”
“我也想搬啊,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有什么办法呢。”林珊珊吃着饭,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说。
“我帮你问问吧,看有没有合适的单元房。”苏芊芊安慰着她,但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和苏芊芊分开,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林珊珊脑子里都是苏芊芊穿着婚纱在她面前转圈的样子,她当然是由衷的为苏芊芊高兴,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同样大学毕业,还是为一个好一点的住处而烦恼,心里多了几分伤感。
林珊珊回到出租屋,发现许毅没在。早上走之前她已经告诉他晚上不回来吃饭,想必他也难得轻松,肯定是和朋友们在外面吃饭了吧。
林珊珊一边慢慢的洗漱一边等许毅,快到晚上12点,他还没有回来,林珊珊只好在胡乱猜疑中躺下了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许毅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回出租屋,也没有联系她。
到了周五,林珊珊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她不知道许毅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忽然消失,他是在学校还是回老家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已经像乱麻一样,理不出头绪,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培训班看一看。
虽然几乎天天从门口过,但她自从工作之后就从来没有上去过。差不多是两年之后,林珊珊再一次爬上这里的五楼。
从五楼挂着“希望英语”的大门进去,林珊珊挨个教室看过去,最后在最里边的教室看见了正在上课的许毅。她呆呆地站在教室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着这个忽然有点陌生的男人,一时之间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正在上课的许毅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一样,往门口斜着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而苏芊芊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
学生们上完课后鞋底抹油一样离开了教室,整个培训班里面就剩下林珊珊和许毅两个人。他们两个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站了许久。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整整消失了一周时间?”林珊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许毅看了她一会,低下头沉默了。林珊珊也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对不起。”许毅忽然抬起头,目光沉静地说了三个字。林珊珊的心里立刻好像被一根细细地刺狠狠扎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你说清楚一点。”林珊珊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说出来的话却明显有些颤抖。
“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有女朋友的。”许毅声音低沉着说,“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从大一就在一起了。”
“她在哪里?”林珊珊忽然说了四个字,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许毅似乎也有点惊慌,可能没想到林珊珊会这这样问。
“我们大学毕业,她就被家里安排去加拿大留学了。”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们说好等她移民后我们就结婚的。她家里人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我真的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那你为什么找我?为什么骗我?!”林珊珊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对不起,珊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真的很爱我女朋友,但我没有把握,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爱我,会不会回来找我,真的。”
“没有她,我在这个城市太寂寞了。”
“你在这里也很寂寞,对不对。”
……
林珊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躲,不想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但那些话顽固地纠缠着她的耳膜,她怎么也躲不掉。她想哭,只想放声大哭,于是不顾一切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