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司辰,但是我跟天上掌管时令的司辰仙君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单纯的叫了这个名字。并且我是地府十殿阎君,我的神职是管人生死之事。哦,对了,我还是个女娇娥。你们没想到吧,地府的阎君居然是个女的。
嘿嘿,我其实也没想到,这个事还要从我出生说起。
我没爹没娘,我只有一个师父,我师父是昴日星官,对,就是那只鸡。
我师父说他那天在他的光明宫练嗓子,然后东边金光闪闪,紧接着一声啼哭,然后我就降生了。
我师父好奇的很,腾云驾雾的赶去想看看是什么新鲜物,没成想万束辰光托举着一个婴儿,没错,那就是我。
师父说看我与他有缘就把我带回了自己的大殿。所以,你们也能猜到了,我的名字也是我师父起的。
我师父的神职就是“司晨啼晓。”我叫司辰,不难想象,应该还有一个啼晓。
啼晓是我两百岁的时候师父带回来的。他虽然进门比较晚,但是他倒是比我大那么一丢丢。
师父很忙的,平时没时间管我们这两个小屁孩,所以我和啼晓成了彼此唯一的玩伴。
我问啼晓真身是什么,他说他是天上依附着月华树生长的葫芦。经过天地之间精华孕育而生的葫芦。
啼晓问我,我摇头,摇着摇着我就哭出了声!
为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真身,都有自己的来历,我却没有。
真是越想越难受,我哭哭啼啼的跑到师父身边,我问师父我的来历,我师父就说我是山下重睛鸟下的蛋。
哎,要不说我当时年纪小,师父说什么我信什么,后来我便到处宣扬,逢人便嘚瑟说我是重睛鸟。
我还异想天开的觉得我会飞!那天我和啼晓偷偷摸摸的去了终南山,我站在终南山上无比自豪的一跃而下。
下落的过程我就不说了,毕竟只有刹那间我就着地了。我磕的头破血流,坐在地上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啼晓赶过来把我扶起来,强忍着笑意问我为什么不用仙术,有仙术护身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我心里憋屈的很,我本来想着背上出现一双翅膀我能遨游天际呢,哪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仙术什么的,我早就忘到脑后了。
我伤还没好,就一瘸一拐的跑到重睛鸟那里,问她的小仙童,一般重睛鸟要多大才会飞。小仙童不知道我是何目的,偏偏不告诉我,后来我就把我的“身世”说了出来。
我就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是你们仙君的嫡女,以后就是他们的老大。后来,我话还没说完我就被撵了出来。
粗俗!
后来这事儿传到了重睛鸟耳朵里,她哭哭啼啼的说师父毁了她的清誉。为此我被师父关在思过殿里。
要说还是啼晓,他每天在门口给我讲天上人间的趣事,才会让我的禁闭这么的轻松自在。
好几天之后,我依旧被关着,我觉得这次师父真的是生气了,这么久还没放我出来。
后来啼晓告诉我,师父不是生气了,师父只是单纯的把我忘记了。
我觉得还不如是师父生气了!把我忘记了,这说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
之后,我依旧可处说我是重睛鸟,师父实在是经不起重睛鸟仙君的责骂了,于是告诉我,我并不是一只鸟,他说我可能就是一束光。
我猜师父在胡诌,他就是在敷衍我。算了,管他呢,我心里明白不就好了。
慢慢的,在啼晓的陪伴下我长大了,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啼晓也是一副好面容。虽然我在修为上与啼晓差了一点点距离,但争气的我在美貌上更胜一筹。
听人间的话本子,女儿家长大是要做一个好儿郎做夫婿的,放眼百里,我身边的俊俏儿郎好像只有啼晓了。
于是我天天追在他身后让他娶我,只可惜这家伙不识货,非说月华树上还有一个母葫芦,他还非她不娶了。
那只葫芦,我倒是见过,三百年前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小葫芦,若修成人身也必将是个动地的小仙女。至于为什么不是惊天呢,有我在一天,想必她也没法惊天吧!
可是后来,她被老君取下去装酒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与啼晓面对面的见上一见了。
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啼晓这个悲剧,既然他愿意等那就等吧。
尽管他不钟情于我,我也不好说什么,碍于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情,我总不能撕破脸皮。上次去找师父,与师父喝酒下棋的贪狼星君其实也很不错的。
感情的事情我只能顺其自然,至于身世吗,我也确确实实知道我真的不是重睛鸟,但至于是什么,我也不太上心了。毕竟活得久了,有些事实在算不上是大事。
现在的我们早就不在师父的光明殿,师父说我们长大了还出去闯荡闯荡了,然后就大手一挥把我们打到人间。
其实师父最真实的想法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一个光棍汉身边有两个孩子实在引人遐想。
活得久的神仙是知道我们的来历的,那些新提拔上来的小神仙总喜欢乱嚼舌根。说我和啼晓是师父在人间的风流债。
传来传去的,导致那些老神仙也忘记我们的真实来历也跟着说师父闲话。这话传到光明殿,别说师父老脸一红了,我们也经不起这种污言秽语啊。
我想想,自己另立门户也不错,身边还有啼晓更是妙哉。于是我们跑到终南山上盖了一间宫殿,一间连院墙都没有的宫殿。
宫殿不好,但名字一定要响亮,这有助于打响啼晓我们的名号。于是我费劲心思的想了一个名字,就是把我和啼晓的名字分开,各取一个字——晓辰宫。
当时的我觉得名字还不错,后来想想自己的脑子真是不够用,取的名字也像极了山沟沟里孩子的乳名。
至于我们为什么总喜欢死咬着终南山,这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仙山是不少,西北有不周山,但那里常年飘雪,实在不适合一颗草本植物和一个不明来历的我。首阳山呢,我们到也考虑过,但毕竟是老君的道场,我们去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还有就是昆仑山了,这个就更不用说了,之前两座山的不利因素它全占了。
于是我们想来想去还是东方的终南山适合我们。那里人杰地灵实在适合我们这种不努力上进的小仙。
我们出来的第三个月,我们就弹尽粮绝了,想着用仙术变点儿吃食,没成想师父为了不让我们投机取巧,收了我们变物的术法。
于是我们又屁颠屁颠的上了天,靠在师父的光明殿前期期艾艾。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师父还是不忍心,于是把我们放了进去。所以我们每天准时上天上吃饭,吃完一抬屁股一抹嘴就溜掉了。
你们知道的,饭饱思**,尤其是对于我这种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总喜欢找点事做。
我这天化成游僧摆脱了啼晓独自一人跑到山下,我最喜欢山下的村子里,一帮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总说一些我没听到过的,很是稀奇。
今天的新鲜事跟往常的又不太一样。以前都是东家长李家短,谁家嫁了姑娘,谁家死了娘。
“哎,你们听说没,咱们山上有一只虎精,偷人家的牛羊吃,真是造孽啊!”一位满头白发的大妈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我的耳朵里。
虎精,好家伙,这是个大挑战。
“这世道,坏人成妖,鸟兽也成妖。真不知道咱们怎么活。”一位白胡子大爷接话道。
接着就是一帮人低头叹息声。这个时候爱管闲事的我就应该站出来了。
“各位施主好,贫道……”我想甩一甩自己的拂尘,结果发现,我今天的形象是和尚,并非是道士。
我轻咳了一下,双手相合说道:“贫僧听这位女施主说山上有虎精可是真的。”
我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也属实把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问道:“你是?”
“哦,贫僧是终南山的一个修仙参道的和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山上有一晓辰宫,里面的人倒是大有来头。”
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宣扬自己的名号,毕竟能在人间混的有头有脸也是我们的能耐。
大爷大娘听到我是修仙参道的和尚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不热闹。
我实在是跟不上大爷大娘们的七嘴八舌,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听明白,但能总结出山上有一虎精就对了。
我拍拍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然后在大爷大娘们的注视下上了山。
我若是回头定能看到大爷大娘眼中的惋惜——好好一个人,说寻死就寻死了。
我也不是经常出来,最远也就是到山下的村子,结果这山上层林叠嶂,虎精没找到,我却迷路了。
太阴悬空,月光入注。
我踉踉跄跄的穿梭在山路上,露珠打湿衣衫,别提我有多狼狈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大爷们说的话的真实性,想来也是,什么虎精会只吃牛羊牲畜的。我更觉得老人家描述之物像极了狼狈。
游荡了一晚,毫无所获,说不出来的小失望,沮丧的心情让我有点儿想啼晓了。
正当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我看到山崖上俯卧着一只猛兽
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人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施了隐身术悄悄的探了过去,想着趁它不注意,就丢出从师父那里偷出来的瞬青镜收了它。
我凑近一看不要紧,好家伙,这哪是什么虎精。四脚下踏着青云,周身又带着灵气,这分明就是狴犴。
亏得我没冲动,不然以我的修为降住狴犴是不可能的。我蹑手蹑脚的想偷偷溜走,没想到这家伙耳朵灵得很,它突然睁开眼睛起身跳到了我面前。
当时它与我的距离真是只有一毫了,我发誓,它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大的眼睛。
我嗓子里有一口唾沫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往下咽。我退后一步,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大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我劝你不要放肆。”
那只狴犴很不屑的喘了一口粗气,然后转过身继续趴在那里。
我长吁一口气,连忙退到一个我自认为很安全的地方。人家不愧是神兽,度量果真不一般。没吃我就算了,居然都没骂我。
所以啊,我想着趁它对我还不太感兴趣我还是尽快跑路的好。
我刚刚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一条尾巴挡住了我的去路。
好,你是神兽,你了不起!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上天总行吧!
话说,这狴犴的尾巴属实灵活,不管我是出其不意还是上天遁地,它的尾巴总能把我轻而易举的打下来。
几经周折我就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我有些气馁的瘫在地上。此刻的我甚是狼狈,虽说我身上不是伤痕累累,但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我着实心疼我自己。
奶奶的,若不是打不过你,我非收了你不可。
“告诉你,我师父可是昴日星官,得罪了我可没什么好下场。”我插着腰虚张声势的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昴日的那个私生女啊!”
我话音刚落,那只狴犴就化成人形站在了我眼前。
啧啧啧,长身玉立,目如朗星,这长相,我喜欢。不过既然啼晓已经先入为主了,尽管啼晓有点儿不识抬举,但我还是要给他留一些机会的,这位恐怕与我无缘了。
“小孩,我同你讲话你出什么神。莫不是醉心本君的好样貌了。”
真是只自恋的狴犴,说话就说话,摸什么头发,妖孽死了。还有,这谣言何时从天上传到人间了?也难怪师父这么着急的让我们出去安家立户。
“你说莫须有的事,我不同你讲。”他的话我真是不敢接,说我是师父的私生女,被师父知道后受连累的不还是我。
狴犴倒也识趣,我不作声他也就不再追问,一个人背对着我唉声叹气的。
这是时候我若走掉也就可以了,偏偏我好事的很,听到他多愁善感的叹气我就忍不住上前询问。
一问才知道,他跟我一样没爹没娘的,不过我比他好一丢丢,我有一个师父,而他就是散养的狴犴。
至于吃村子里的牲畜的,并非是他,那个是真的虎,他本着惩恶扬善,为村民做好事吃掉了老虎。
没成想化成人身的时候被人看见了,然后一只威风凛凛的狴犴就成了虎精。
好不容易踏遍四海八荒才寻得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这下好了,被人看到真身,这里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在他开始感叹何去何从的时候被我打断了。
怪不得师父总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师父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嘛。
我想袖手旁观吧,属实不是我的作风,再说,这事儿我没碰见也就罢了,既然我碰到了,那我也就不能当做没看见了。
于是在我的盛情邀请下,我领着狴犴回了晓辰宫。
我一进门没有看到啼晓,我都不用掐指一算,我就知道,他肯定又出去找我去了。每次找我还算顺利,毕竟我也就只能到山下的村子。啼晓肯定没想到我去了山里,还捡回来一只无家可归的狴犴。
我对狴犴边说我们晓辰宫里不养闲人,闲兽也不行,于是就给他安排了看大门的活。
最开始这只不知好歹的狴犴死活不愿意,说这么做太有失他的身份了。
我咂咂嘴,一只散养的狴犴罢了,现在还有颜面提身份,真是不知羞,不知羞啊!
我眼珠一转就来了主意,我哄骗他说我们这日月精华最是旺盛,他若在这门口上趴上一趴,肯定好过孤零零的小山包。
嘿嘿,他心动了,他同意了!真不愧是我啊!
第二天一早,啼晓顶着不修边幅的脸从外边回来了。他没成想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截在自家门口。
一只威风凛凛的狴犴目露凶光的守在自家门口,你问啼晓感动吗?他当然不敢动。直到我睡到日上三竿才听到啼晓嘶声力竭的叫声。也就为了这事,啼晓有半个月没理过我。
平日里啼晓也是闲不住的,但他的闲不住跟我的还有点区别。我是乐得自在,寻得开心,他是得了空就往光明宫跑,侍奉在师父左右,端端茶,研研磨,把我对比的一无是处。
这次因为我的大意,让啼晓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他连夜打包了行李跑到了师父那里,干脆不回家了。
之前师父就总说啼晓得他心意,啼晓最是乖巧……这话我足足听了五百年,刚开始还会难过,但是听的久了,也就不太当回事了。
其实师父也算是变相的巴结啼晓,毕竟除了啼晓真的没人愿意在他老人家身边伺候他了。
啼晓不在的这半个月只有我和狴犴相依为命,我和化成人身的狴犴聊着天。我之前一直听说狴犴是龙的儿子,是风流的龙和虎的孩子,也不知道真假,这次正好能问问当事人。
当事人表示,这是流言蜚语,他是天地孕育出来的神兽。
狴犴不屑一顾的说道:“难不成龙碰不到虎,他们狴犴就要绝种了吗。”
我想来也是,毕竟怎么看都是两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