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山海经》
七月流火,忘川之上,一颗陨石直直坠入,惊起了一片小鱼精。
“诶诶,你们听见没,好大的动静!”一个黑黝黝的小乌鱼精神神叨叨的说。
“你可闭嘴吧!今日挖不完这淤泥,明天就得被那三头狗咬的骨头都不剩!“
挨了同伴们一顿训斥,还是实在好奇,便朝那大蛋似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摸索过去...
还未待看清那玩意是圆是扁,便只见一道玄光闪过,自己似乎就被吸入那大蛋里,最后看见的,便是九个光秃秃未成形的小脑袋,张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啊!!”惨叫声惊动了正忙着挖泥的其他鱼精,“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小黑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呀,刚还在这呢!”
“算了算了,估计又偷溜去玩了。”大家继续闷头苦干,河面重归平静。
时间一晃便是十万年,忘川自混沌初开之际便是冥府之路,承载着多少孤魂野鬼的戾气,那颗大蛋沉于川底日日吸收,渐渐有了些异动。
时值天帝大寿,大宴三界宾客,天上那十个金乌鸟排着队儿来给他们的便宜爹祝寿,闹的凡间生灵涂炭,旱死了不知多少人。忘川河上日日是车水马龙,忙得那撑船老儿晕头转向。这些枉死的魂灵在忘川水里洗涤怨气,洗的那么宽一条河黑不见底。就在这时,那大蛋,裂了。
撑船老儿正忙着收买路钱,霎时间阴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这是,要变天了。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忘川,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打起了旋儿,颇有些哪吒闹海的气势。水面上升起一片片绿莹莹的鬼雾,看着十分瘆人。这种情形,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抬头望天,那十只金灿灿的鸟儿还在起舞祝寿,父慈子孝,一派祥和。如此异动要是现在上报,怕是扰了天帝雅兴,吃不了兜着走。
干脆装作不知,到了冥府那头,再向阎王爷禀报就好。心里想着,便一边收着买路的纸钱一边继续招呼那些人上船。
小船儿刚驶出,惊涛骇浪便扑面而来,河面上出现一个又黑又大的漩涡,里面玄光闪闪,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还未来得及反应,小船便被巨浪掀了个底朝天,撑船老儿一面心疼自己这乌木船,一面去捞那些生前就不会水的死人,心中忿忿:真是造了什么孽!
但见头顶一道惊雷,一片巨大的黑影正停在他的头顶,身如凤凰,九头人面,遮天蔽日,声如车轮,一身玄羽流光溢彩,杀气腾腾。大鸟高啼一声,腾空而起,直上九霄,往那十个金灿灿的,亮闪闪的金乌鸟儿们飞去了。
撑船老儿看傻了眼,心中纳闷,这九头大鸟儿,难不成竟是那远古大神,九凤?可这九凤神鸟,向来只生于北极天柜,怎么会偏偏挑了忘川这么个晦气地?
此时再抬头望去,那天界已然乱作一团,十只金乌鸟被九凤追的遍地走,金闪闪的羽毛飞的人眼花缭乱。只见那黑漆漆一团巨影快如闪电,双翼掠过之地便没了金乌鸟的踪迹,再一看,九只金乌鸟竟已然在她那九张大嘴里!
“不可啊!!”天帝话刚出口,便看见他那九个宝贝儿子,缓缓地,沿着黑色九头鸟的细长脖子,落入了她那挺秀气的小肚子里。
天界众人清闲了十万年,哪见过这阵势,走的走,逃的逃,能有多远滚多远,天帝再怎么骂都没用,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呐!
而大黑鸟似乎还没吃饱,歪着九个脑袋盯着剩下那一个金灿灿的看了半天,似是在思考用哪个头吃它比较好。
天帝瘫坐在高座之上,倒是不忘把他的老十儿子拉回自己身边,说时迟,那时快,一看到金乌鸟动作起来,那九头大黑鸟便如打了鸡血,就要冲刺到天帝面前张口去咬,而天帝已然摸出法器,打算与此鸟死磕到底。
法器多年未用,有些难找,正当摸索之时,面前的大鸟突然哀嚎一声,一道血迹飞溅到天帝脸上,面前,掉落了一段歪脖子和一颗及其俊俏的,女人的脑袋。
是九凤的脑袋。真是世上第一漂亮的脑袋,眉目深深,凤眼飞飞,三千青丝垂于脑后,便是被斩了,也还是妩媚动人,惹人心疼。还好出手之人十分精准,没把这么张惊世骇俗的脸整个削下来给天帝做下酒菜。那脑袋,再差一寸,便要离了这细细的鸟脖子。
鸟儿吃痛,气得不轻,就要跳起来啄那来人的眼睛,却只见映入眼帘是一张清冽的脸,一身白衣胜雪,长眉入鬓,眼如点漆,黑黑的眼珠子里像是有亮闪闪的星星。
“最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了。”九凤这么想着,爪子一软,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