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尧此刻也是悠闲的走着,仿佛这时候根本不是要去干正经事,而是在听风赏雪一般。
“因为我要娶,所以我要娶。”
竟然学起湄之的话来,湄之觉得此人根本没有把这事当成事,不免暗了眼眸。
“我要听不是废话。”
“我说的不是废话。”凤尧刚说完这句,等看到湄之的眼神后,及时补上,而且还很认真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事?”
湄之一怒,心想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我又不是你妈,面上却如常,说道:“不知道。”
凤尧好半晌才接受这个事实,知道说道:“很多年前,我师傅给我算了一卦,说要找一个八字,只有这个八字的人才能助我躲过死结。”
“所以那个八字正好是我的八字,是么?”湄之看着凤尧。
“猜的不错,就是你。”说完凤尧又道:“难道你要后悔?”
湄之挑眉道:“不,我不会后悔。”
这回轮到凤尧诧异了,他异常认真道:“可是你可能会死,这样也不后悔吗?”
说道死字,湄之到是给了点表情,可也绝对不是什么后怕的表情,而是微笑着,笑的凤尧都觉得这地下暗道的风,真是透心凉。
湄之笑道:“不会的。”
这么坚决的回答,让凤尧顿时觉得奇怪,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说谎。”湄之肯定的点头道:“而且说的很认真,可惜说谎就是说谎。”
凤尧只好弃械投降,认为湄之有穿透人心的能力,无奈道:“就算不死,也可能会受伤。”
“无所谓。”湄之依旧是笑,笑眯眯的样子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只要我能达到我的目的就好。”
凤尧好奇道:“你什么目的?”
“我要回去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要去这个地方,很麻烦。”
“所以你需要希望之戒。”
几乎是肯定的,如果此刻湄之仔细看凤尧,会看出凤尧的那一双瞳孔里爆发出惊人的亮色,在这个昏暗的地下通道里,实在让人全身发寒。
湄之肯定的点头,笑容浓烈玩味,“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凤尧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也笑了,说道:“事实是,那日师傅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时间不多,必须找一个合得上的八字的女子,然后同时拿着希望之戒回到师门,然后启动机关,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这话还是说的不尽不实,可湄之好似没听明白一样,没有继续问凤尧,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别的意味。
“难道你也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不成?”
这一瞬,这一刹那,整个空间里的气息为之一震,甚至连水滴的声音都格外清晰,凤尧看着湄之,就那么看着,第一次用一种很是奇妙的眼神看着。
湄之同样也不示弱的看过去,许久后,两人都笑出了声,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这一笑,让整个阴森的空间里,顿时生动起来,笑过一阵,两人携手推开石门,走入那尽头的房子内。
这仿佛是一次重要的仪式,湄之随着凤尧跪在了右边那副画像前,认真的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湄之磕的诚心诚意,因为只要她能够回去,这一切都是该感谢的。
随后的时间里,她和凤尧并没再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是看着那颗巨大的石头上,然后看到了那上面的凹痕,那分明就是两个戒指的模样。
凤尧先将自己的那一只带在了湄之手上,湄之意会之下,也掏出自己的那一只给凤尧带上。
“娘子,你今天很漂亮。”
湄之一呆,没料到刚才严肃的凤尧会出来这么一句话,一时笑染在了眉尖,笑笑道:“彼此彼此。”
这话一出再也无话,凤尧和湄之双双将手握成了拳,让戒指嵌入那凹痕中,许久许久,仿佛是酝酿一般,整个气息都在变幻着,那气息越来越浓,把两人的衣裳头发都随着飘荡起来。
这空间里,明明无风,那气息却似乎比狂风更为厉害,一切都变得很静,静到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那两道跳动的声音,起初是错落的,却随着那气息的爆发,缓缓融为一道,最后连那心脏声都再也听不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湄之回头看去,却刚好看到奔进来的杨广。
可是湄之什么都听不到,只看见杨广的嘴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感觉手几乎要黏在那石上,那戒指仿仿佛要脱手而去。
一阵刺眼的光芒打入这一份气息中,在那光芒快速的充满,又快速的收缩之时,整个空间静了下来。
哐啷的两声,希望之戒落在了地面上,杨广看过去,凤尧已经不见了人影,湄之却倒在那,昏迷不醒。
不知是该喜该悲,杨广歇斯底里的一叫,振动在整个空间里。
“zero。”
这个房间内,又重新安静下来,杨广抱着湄之就朝外跑去。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那雪很大,大的让人寸步难行。
可杨广却一直抱着湄之跑,他似乎是想回到宫里找太医,可一切难道是这么简单的吗?
不知道何时,湄之睁开了眼,苍白的容颜,在大红的嫁衣下,更为的透明,那笑容淡淡的,轻轻浅浅的。
“这雪真好看。”
杨广抱着湄之的手一紧,脚步顿在那,他看着湄之,很认真的看着,却到底是笑了:“还有更好看的地方,以后带你去?”
“现在就去吧!”湄之虚弱无力的却又坚定的说着。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杨广半晌没说话,却点头同意,一头钻入了山下的马车,一路朝一个方向赶去。
等到了地方,杨广抱起了湄之缓缓的走过去,那是一片梅林,那是一块结冰的湖泊,那是一座荒凉的小亭。
多么熟悉的地方,依稀很多年前,曾经有过一个时刻,湄之和杨广曾在这,看这冰上梅,梅上雪,景没变,人似乎也没变。
杨广抱着湄之,就坐在一颗梅树下,一切如此的美好。
景好,人更好!
“其实,我是湄之。”在许久以后,湄之轻声叹出了这句话。
杨广全身一僵,紧紧的抱着湄之,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我知道。”
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说出我知道三个字,然后只能按压主那颤抖的手,还有颤抖的心。
雪下的更大了,风也肆意起来,那一片片红色的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两人身上,格外的艳丽,这样的美,这样的画仿佛要停在每个人的心底。
杨广顺着雪花望去,隐约的还可以看见用刀刻的四个字。
曲终!人散!
他感觉到怀抱里的人的身子越来越冷,他低头看去,却见湄之已然闭上了眼,仿佛睡去一般,只有那唇边的一抹笑留在那。
看了很久以后,杨广再次抬目,看向天边,那纷纷扰扰的雪,那飘飘荡荡的梅,那天,那地,那回忆,那神容,仿佛已经飞的好远好远。
这画,这人,这字,这呢喃,却已定格在这里,不闻声息。
其实在你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你是湄之,不是zero!
其实,我已分不清是醒是梦!
这梦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如人生,徒留一地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