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床上,白小雀一双晶明透亮的眼睛看着天空。草床前,摆满了陶陶罐罐,这些陶盆是她管李大娘家好不容易要来的,雨天接雨水而用。她爹要修这屋顶洞口的时候她阻止了,她觉得这样挺好,晴夜时她可以看月光看星空。
她喜欢月亮和星空,那是多么美好的事物,缥缈悠远,像梦一样。月光皎洁映在她幼小的面庞,似在温柔的抚摸着她,每到月亮当空之时,她便觉得有月亮在陪伴着她,每到月夜她便能做一个美梦。
白天她撒了谎,其实她去山林其实去为了找一个“白府别院”,她幼年意外闯入那里,那里空荡荡的,写着一些不认识的乱七八糟字符,还有一一幅幅壁画,壁画中女子衣袂飘飘,音容美丽,宛若天上的仙女。壁画中有她总角孩童的样子;有她及笄少女的样子;有她妩媚温柔的样子;有她偏偏白衣,微闭着眼睛安静闲暇;有她热烈红装,眸子晶亮,笑容灿烂;有她欲说还休,似是要对你秘密耳语;有她面容坚定,志气盎然;有她面含悲戚流着泪水,眼眸里有无尽的哀伤;有她坐于花园手捧书,聆听花香鸟语;有她手持利剑,长发随风,飒爽英姿;还有她安安静静睡去的样子,嘴角带笑,似是在做一个永远都醒不来的梦……整个山洞全部都是她的样子,她的风姿绰约,她的千姿百态,似她一生的写照都浓缩在这里,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每一幅都鲜艳明亮。连空荡荡的山洞都有了灵魂,因为她变得鲜活了起来。
白小雀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沉溺于这幅画卷,似乎在她的怀抱之中,在一场华丽的梦中。一种特别的亲切油然而生,联系着她与她,至今她迷恋她魂牵梦绕。
白小雀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梦里,月光中走来一个女子,她身姿轻盈,缥缈而来,似乎是从壁画中活了过来。她面容像是皎洁的月光,手温柔抚上白小雀的肩膀一起睡下来,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搂着她,爱怜的看着她,叫她的名字:“小雀儿。”
白小雀问:“你是谁,你是我的妈妈吗?”
女子笑而不答,突然白小雀的肚子咕咕叫了,女子笑道:“我知道你的肚子饿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女子突然拿出一个香喷喷大鸡腿,白小雀开心极了,笑出声来,拿过鸡腿便啃了起来。她内心充满感激,她需要什么她每次都知道。
突然一双黑色的大手夺过鸡腿,拍她的脸。女子的身影倏地消逝,白小雀大骇。
“醒醒!醒醒!”
白小雀双眼朦胧,热烈的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定睛一看几个身影遮挡着阳光,站在面前高高俯视着她。赵首苗、赵阿农、赵梓、赵大毛、赵二毛……茅草屋黑压压的竟然站了十几个人,真是少有的热闹。
“哼哼,白小雀。你都流口水了。”赵首苗半弯着身子,“啪啪”正是他在拍白小雀的脸,“哟,你做什么美梦啦,又偷谁家的东西?”
白小雀一把推开赵首苗的手:“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赵阿农走到前头:“白小雀,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赵阿农说到做到。”
白小雀要起身,赵阿农一脚踩上白小雀胸口:“快,把他绑起来。”
赵首苗兴奋的摩拳擦掌:“好嘞。”
赵首苗上来按住白小雀,赵梓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棉麻绳来捆白小雀,这是赵梓他爹屠夫赵主专门绑猪的绳子。
白小雀大吼:“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算什么英雄!赵阿农,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
话说赵阿农摔了泥坑回家后被李大娘臭骂一顿,问他两个馒头而已,为什么要和白小雀计较,说那小子也不容易,有个疯了的爹,小小年纪便要养家,怪可怜的,以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着他。
赵阿农越想越气不过,他娘竟然帮着小偷说话,加之各种流言蜚语,他栽入的水坑被比喻成了茅坑,那蘸满泥汁的馒头都变成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排泄物。赵阿农不堪羞辱,定要找回自己的场子,但村子里的小孩其实都要忌惮白小雀几分的。赵阿农不得不放下一直以来与赵首苗冷战的倔强,终于联合了他一起来找白小雀算账。
赵首苗发起组织,振臂一呼,说赵家村的孩子不能让一个外姓人驳了面子,于是一呼百应,竟然联合了十几个孩子,组成了“灭雀联盟”。
原本白小雀和她父亲住的地方堪称“鬼屋”,可以与水中会用水草手抓住游泳人的小腿把他淹死的水鬼,在孩子哭闹不止之时半夜将孩子抓去吃掉脑袋的大马猴,专咬小孩老人一旦被咬伤口便通红胀痛随即感染瘟疫而死的吸血僵尸所媲美。村里的人反复教诲自己的孩子不要接近这个地方。初时他们也是怕的,但经过联盟彼此鼓励和打气,仗着人多势众,所以自然嚣张起来。定要好好给白小雀一个教训,白小雀以往种种的挑衅和捉弄、欺侮和埋汰、十恶不赦的偷盗行为,这次定要算个清楚,让白小雀从此在他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白小雀挣扎不休,连打带踢,一脚踢到赵首苗的命根子上。
“哎呦呦。哎呦呦。”赵首苗捂着大腿根跳的老高。
天哪白小雀虽然个子这么小,但是力气这么大,他们按不住,赵大毛、赵二毛几个人一拥而上,最后他们人叠着人,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将白小雀扎扎实实摁在身底下。赵首苗还不失时机找着缝隙,给白小雀身上狠狠补了几脚。
白小雀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呼救:“爹?爹!”屋外却无人回应。
赵首苗大笑:“哈哈你爹,就是那个疯子每日疯疯癫癫躲起来从来不敢见人的大白痴吗,怪不得你们姓白,因为是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几个小儿哼唱起歌来:“白痴白痴!”
赵首苗:“听说你爹是杀人犯啊,才躲到我们这村子里的,你知道吗?
白小雀:“你爹才是杀人犯,你们全家都是杀人犯!”
白小雀啐的一声吐到赵首苗的脸上,
啪的几声,白小雀的脸上挨了好几个耳光,顿时脸有些红。
赵首苗的爹是一村之长,在此地的权威不容置疑,这个野小子竟然如此的嚣张。
赵首苗:“混账,你敢说我爹?白小雀,你们真是臭不要脸,偷鸡摸狗,你和你爹都应该滚出赵家村!”
“滚出赵家村,滚出赵家村!”小伙伴们激扬愤慨的喊起口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