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当莫元让第一次踏足泽州城中,翻阅着这座“帝国粮仓”的辉煌历史时,他忽然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师傅——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尽管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何时被带上了这条不归之路的……
白雪纷纷洒下了人间,让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很是惊诧——这里,就是被外人称为“小桃源”的泽西城。地处帝国的南端,这儿从来都是风和日丽的景象,被山脉环绕包围的人们,从都不用担心因为遭遇了歉收年而食不果腹的情况,这里素有着“帝国粮仓”的美誉,仅仅这一城一年的所产,就足够整个泽州五城的人口所消耗。
上一次泽州发生这样的风雪天气,连城中最长寿的人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当史官走进藏书阁当中,翻阅着泽西城之前的历史,在字里行间寻找着蛛丝马迹之时,城主秦天接到了入冬封城以来的第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自称是云游四方的“老朽”。
秦天本无意见这个人,因为他此刻正为今年的收成而苦恼。如果单单是冬季天气反常大雪漫天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天气冷一些,还反而为泽西提供了一番北国的风光可以欣赏。但实际的情况却是,今年的夏季整个泽西城滴水未落,只有冰雹不时地侵袭,似乎那时就已经预告了今年冬天的肃杀天气。“上天降罪泽西竟至于此,夏雹冬雪,我民饥寒,罪过罪过啊!”
“泽西侯一向都待民如子,宽厚仁爱,百姓们有您这样的父母官,才成就了这一方‘小桃源’。然而先人曾有言:事出反常必有妖。老朽不敢倚老卖老,只是比侯爷年长几岁,有幸听家中老人谈起过上一次泽西城的大雪。今日恰好路过城池,得知侯爷正为此事烦恼,故而特来为侯爷解疑。”
城主听闻其言,眉头略有舒展,不自觉地起身相迎:“请老先生恕我秦天眼拙,不识庐山真面目。敢问先生当如何称呼?“正在此时,那位史官抱着一卷书走了进来,早在院子里就已经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呼喊:”我有要事需面见城主禀报!请速速为我通报!“呼喊声中,史官踉跄着跨进了门槛,气喘吁吁地说道:“侯爷请看,这是泽西城上一次降下大雪的记录。”
秦天心中始终提着一口气,连忙接过史官手中捧着的卷张,翻开一看上面的文字,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可手心里却是攥出了汗。再看那老朽,也不说什么,也不看什么,就自顾自地在那里喝着茶,彷佛在等着他开口似的。过了一会儿,秦天定了定神,向那史官说道:“这份案卷,还有谁看过?”“没有了没有了,案卷年久,这是属下在藏书阁中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翻到的。取出时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想来多年未动过。我拿到之后就赶紧送过来了。”“好,好,此事你先不要声张。你也忙了几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史官刚刚踏出门口,秦天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手里攥着那封案卷,全然忘记了还有外人的存在,而那老人也不去提醒他,颇表现出早有预期的样子。过了有半炷香的时间,秦天定了定神,才意识到房子中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欠身道歉,老人也站起身来说:“侯爷不必多言,老朽今日,正是为您手里的这件事而来。”
卷轴缓缓地在桌子上铺展开,秦天不自觉地在咽着口水,喉咙哽咽着,只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幅画。老人缓慢地发话了:“老朽早已经是风烛残年了,拖着这副躯壳勉强活到了现在。今天来见侯爷,正是机缘巧合的注定,侯爷不须慌张,且看此图。”秦天顺着这位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三个大字“囚龙城”,画面中,星山将军、宿雷将军、凌风将军、衍泽将军四人正与蒙龙皇帝纠缠,而在他们身后的山冈之上,黄霄皇帝已经施展出了当时失传已久的破天劫功法——他的整个身体都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冲过去穿过了蒙龙皇帝的胸膛……史书上记载黄霄皇帝此次“一战囚龙”,遂更名先朝皇城为“囚龙城”,寓意永囚先朝龙家皇族于此地。在画卷的最末端,则记载着黄霄皇帝和跟随他的四方将军的身世:
黄霄,雷州人氏,炎朝开国君王,五州共主;
魏兴,泽州人氏,炎朝星山将军,镇守山州五城;
窦华,风州人氏,炎朝宿雷将军,镇守雷州五城;
邱明,雷州人氏,炎朝凌风将军,镇守风州五城;
秦灵,山州人氏,炎朝衍泽将军,镇守泽州五城。
而当继续读下去时,秦天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黄霄皇帝生于龙朝英龙皇帝二十年。蒙龙皇帝十三年,于青甲城登基……”
老人注视着秦天,缓缓地说着:“英龙皇帝二十年,泽州五城大雪纷飞,风州五城阴云蔽日,山州五城烈火灼烧,雷州五城地裂山崩。仅仅一年间,全国的人口就减少了三分之一,五十年后的蒙龙皇帝十三年,王朝易主。”“我之前曾听闻,前世三代王朝易主,皆有天象为预兆,看起来这是躲不过去了啊!”
“知道为何泽州城中会有这幅画卷吗?黄霄皇帝当年在分封了四方将军之后,即令他们世代戍守,为了使千秋万代的后人不至淡忘了当年开国时共同的荣耀,遂制作了此画,交由各方的城主保存于城池藏书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