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说:“我还不知道呢。听说在闹事的时候李春生当场就被县长给撤了。”
周继光一惊,说:“县长把李局长撤了?有这事?”
负责人眨着眼睛说:“周局长,我难不成还骗你么,外界都这么说的。好像还是叫你们局的杨利民代为处理这件事的。”
“杨利民?县长让他处理这件事的?”周继光又是一惊,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了,说,“也是的,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事情发生了,总得有人出来解决。”笑了笑又说:“我相信老杨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负责人说:“这就不知道了。周局长,你要是处理这件事肯定也能处理好的。”
周继光笑了笑,说:“组织自有决定,只是老李可惜了。不过,老杨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说完不再说话。
周继光本想说李局长,但是想着现在李春生都被撤了,叫李局长的话传出去人家听到了,自己难免又有麻烦,于是转口称老李。
负责人连忙说:“周局长言之有理。”他见周继光不说话,兀自出了房间。
负责人出去之后,周继光一个人坐在床上琢磨这事情的背后意义。
突然,周继光觉得自己待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正像那个上级说的那样时间没有到,该你出来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出来?李春生被县长当场撤职,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李春生一撤自然会出现新局长,那么自己不就有机会了?
可是县长让杨利民代为处理,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自己又在这里面待着,这对自己多么的不利!
周继光想,看来自己到了该出去的时候了。
上了几天班,斗了几天地主,杨利民觉得,在办公室这么坐下去非得废了不可。
想着自己前几天跟胡月说的要去市里面一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给延误了。再拖就拖到两会都开了,那时再去,就没有用了。
于是周五杨利民安排胡月下午早点下班回去做饭,并把秘书小王,司机小丁叫上,三人吃完饭去市里。下午下班,杨利民给两人打了电话,两人二话没说就过来了。
秘书小王还带了点上好周仓毛尖,还有周仓干野菜。
杨利民见秘书小王带这些,连忙笑着说:“小王这个哪里弄的?”
小王说:“我一朋友给我的,我寻思着,阳阳平时不是总闹着想吃您老家的野菜么,反正放在家里我一个人也不怎么吃,就给带来了。”
胡月连忙接过去,说:“来就来,又不是生人,还带东西做什么。”
司机小丁见状,笑着摸了摸阳阳的头说:“阳阳,叔叔下次双倍给你补上。”
杨利民笑着说:“小孩子别宠坏了,来了就好,快洗手吃饭吧小丁小王。”
司机小丁就径直去洗手了,小王帮忙把野菜跟周仓毛尖放好才去。
众人吃罢晚饭,准备去市里面,胡月说:“空手去不好,带点儿什么吧!”
杨利民扯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说:“上次那幅画呢,包上,黄姨是市财经学院教授,也是我的老师,文化人嘛,还是爱好这个的。对了,刚才小王带的周仓毛尖跟山野菜也带上。现在领导吃惯了大鱼大肉,一见大鱼大肉都腻了,反倒觉得山野菜开胃又健康绿色。就这几样吧。”
黄姨是很久以前在周仓做过人事局长的聂老的夫人。小王说:“怕寒碜了点吧,杨局长?”
胡月说:“那画就算了,要不你到市里面再买点什么。”她担心那幅画送出去被黄姨这个文化人识出来是赝品脸面上过不去。
杨利民知道胡月心里面想什么,就说:“没什么,就这些。”
胡月转身去了房间,杨利民跟着去了,进房间胡月把门关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说:“这里有三千元钱,你带着,说不定用得着。”
杨利民想了想,还是接过信封。
一上车,司机小丁就说:“杨局长,走高速?”
秘书小王见杨利民没有说,自己就说:“是的,注意安全,丁师傅。”
小丁看了小王一眼,心想你还不相信我的技术。
刚出周仓进了高速收费站,等着收费排队的时候,小丁说:“杨局长,前面的车子是公安局的,好像是夏天局长坐的那辆。”
杨利民定神一看,果然很像。
秘书小王说:“丁师傅,要不过去之后开慢点。”
小丁从后视镜里看着杨利民,似乎征求意见,杨利民便说:“好的。”
杨利民在车子里想着一会儿到市里面该怎么说才好,难不成直接说出来?那样的话,倒显得自己是跑官买官。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样做跟那也没什么分别,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有时候在场面上就是这样,很多话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到这里,他想起初进人事局的时候有人跟自己说过,说做领导的人说话从来都是说大原则,做下级的永远都要学会去揣摩领导的每句话的意思,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的背后,都透露着大量的令人惊喜的,或者是令人震惊害怕的信息。
就像现在一样,司机小丁一眼就能看出前面的车子是公安局的,而且能断定是夏天坐的,再结合现在的时间、场景等看,夏天夜晚坐车进城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而且过段时间就是两会召开,这样的政治时节多么的敏感。
换句话说,司机小丁记住别人的车牌,本身就是一种政治上的手段。难怪有人说政治是需要敏感的,看来自己当初在办公室抽屉里面那个日记本里的纸牌上记录的一切,还是很起作用的。
想到这里,杨利民脸上绷紧的肌肉顿时松了不少。
快到市里时,两辆车子才岔开了道。杨利民叫小丁开着车子在市里面多绕几趟,小王试探地问:“这样的话,时间太晚领导不休息了么?杨局长。”
杨利民心里清楚,这样直接开过去的话影响不好,但是在小丁跟小王面前也不好直接说,就说:“先看看市里招待所,晚了就休息,明早回去。”
小丁开了两三圈后,在招待所开了个三人间房间,用小丁身份证登记的。
杨利民这才叫他把车子开到聂老小区不远,吩咐小丁说:“一个小时后发个短信过来,在这里等我们。”然后下车,跟小王走了过去。
到小区楼下,杨利民给聂老家打了个电话,电话是黄姨接的。
杨利民客气地说:“黄姨,我是小杨,您在家啊!我来市里面开个会,本来下午来看看您的,现在才来,您看方便不?我就在楼下。”
黄姨一听是杨利民,连忙说:“方便方便,快上来吧。”
一进门,杨利民便把小王介绍了一下,说是局里面的秘书小王。小王笑着说“黄姨好”。黄姨连忙拉着小王进来了,随手把门关上,见小王手里还抱着东西,笑着说:“小杨,你们来就来还抱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杨利民便把东西递过去,说:“这都是些周仓的特产,聂老原来在周仓的时候还是很喜欢的。我想着来看看您,就带来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黄姨假装生气,说:“来看看就很好的,非要客气。”
小王笑着说:“黄姨,杨局长经常在我们面前说黄姨您能干年轻呢,果然如此。这是我们杨局长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
黄姨笑着说:“小王真会说话。”说完便收了东西。
三人坐下来,黄姨又问长问短的,还问胡月跟阳阳怎么样了,说胡月也不来看看,好几年没有见到了。
杨利民无奈地说:“她也很想来看看您的,只是她学校的事情忙,走不开。”话锋一转,接着问:“对了,黄姨,聂老呢?”
黄姨有些遗憾地说:“刚有人打电话就出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等等吧!”
杨利民说好的,心想,不会是跟刚才夏天也到市里来了有关系吧。想着想着就有点担心,觉得要是夏天跟聂老这事情扯上了,恐怕自己这次来也是白来。
保姆倒了茶后就退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黄姨一直笑着问这问那,打心里当杨利民就是来市里面开会,会议完了晚上来看自己的。
小王跟黄姨说话逗得黄姨笑个不停。黄姨直夸小王年轻有作为,也说杨利民慧眼识英才,挑得这么好的年轻人培养。
小王也笑着说:“还是多亏了杨局长平时教导提携。”
杨利民看着黄姨高兴的样子,再看看小王,也真是话能说到点子上,越发觉得小王是个人才。
等了好久还不见聂老回来,黄姨见杨利民似乎有点焦急,就说:“小杨啊,要不我打电话催催?”
杨利民手机振动了一下,一看是小丁发的短信。连忙笑着说:“不用了黄姨,我坐坐就走的,还要赶回周仓县,明早还得上班。”
黄姨说:“来一趟不容易的,老头子也总在念叨你呢!小王,你到阳台上去看看下面聂老回来没有。”
小王应声就去阳台了。杨利民见小王出去了就说:“黄姨,聂老可能是有事情,估计晚点才能回来。”说着就从自己衣服内袋里面掏出胡月塞的信封,递给黄姨,握着黄姨的手,说:“黄姨,来得匆忙,来一次也不容易,总有事情走不开。过段时间县里面要召开两会,局里面事情多,我又忙了。这点钱您就收下,当做给您冬天买点取暖的木炭。本来要看看聂老的,看来这次又没有机会了。”
黄姨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随手放在沙发垫子下面,笑着说:“老聂回来我一定说他,你看你小杨,来一次老聂还不在,我倒觉得亏欠。”
不一会儿小王在阳台那朝里面走,说:“聂老估计得晚点回来。”
黄姨见小王进来了,于是笑着说:“小杨、小王,你们下次有空就来玩,我叫老聂在家等着。”
杨利民笑着说:“一定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黄姨笑了笑,就不再说话,杨利民也心照不宣,出了小区。
一上车,小王便迫不及待地说:“杨局长,那字画忘了拿呢。”
杨利民才记起的确忘记了,再送回去也不妥,就说:“算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