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见杨利民都想好了,自己再劝的话也显得多余,于是说:“要去也不能空手吧,带点什么去才好?你毕竟是找她帮忙。”见杨利民没有说话,胡月又说,“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带钱了,钱也只剩一点了。”
杨利民笑了笑,说:“现在都是这样,送礼的不是自己的钱,花小钱赚大钱。”
“那你说多少才好?”胡月嗔道,心想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估计又打水漂了。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杨利民送的哪个礼能起点作用。
杨利民看出了她心里很不舒服,就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当官谁不送点礼?你那银行卡还有多少钱,拿两千出来。”
胡月马上转过身,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辛苦地赚点钱都被你弄去送礼了,什么时候有别人给你送礼就好了。”
杨利民笑了笑,胡月又说:“真要那样,我还不敢收。”
“原来你就这么大的胆量?”杨利民又是一笑说。心想这个女人还不是那种见钱就收,来者不拒的人,虽然平时有点喜欢跟自己吵架,拿人家的男人跟自己比,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明事理的。一想到这里,杨利民便觉得自己跟嗡嗡一起实在是对不起胡月。
下午上班,杨利民给清水镇书记杜清林打了个电话,问晚上能不能搞个车子,最好是杜清林能自己开一趟。
杜清林接了电话说他车子能搞到,政府就有,就怕自己开不大好,当然如果杨利民相信他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杨利民就笑着说:“我不相信老兄你还给你杜清林打电话么?下午下班你就过来,快到周仓了给我打电话。”
杜清林也笑了笑,说:“那杨局长就放心,到时候一定来。”话也不多说,杜清林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杜清林才想杨利民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要车子,而且还是晚上用,最主要的还是叫自己亲自开车子。难不成人事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利民下午打了电话之后,就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反复看了几遍网上的周仓新闻,试图从这些新闻中找出一丝丝的线索,再从这些线索中分析周仓目前的政治局势。
可是,网上除了说些周仓大力发展经济的面子新闻之外,没有见到任何关于夏天遇害的新闻评论和周仓政府的态度评价。
到目前为止,在杨利民眼中,周仓政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来阐释夏天遇害的情况。没有态度就是一个态度,至少说明这中间有不可明说的情况。
往往表面波澜不惊的情况,底下却是暗流汹涌的。
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看着电脑上的新闻,越发让人觉得周仓现在是一团水,放眼望去,波澜不惊,可是实际上,却静得让人恐惧。
杨利民出去在走廊里面透了一下气,想过去看看周继光在干什么,走到转角还是回来了,心想自己这个时候去的话,似乎有种故意套口信的嫌疑,难免让周继光产生别的想法。正回头就见到小王出来了,小王也见到了杨利民,马上便笑着进去了。
杨利民回到自己办公室又随便翻了一下报纸,这才想起好久没有去嗡嗡那里了。于是给嗡嗡拨了个电话,说今晚没事的话就过去看一下。
嗡嗡先是很激动,等听到后来,又有些许的失落,但还是故作高兴地说:“那我晚上等你就是。”
杨利民笑着说:“你还是先休息,到时候我要是能去的话就直接去了。”心里明白嗡嗡是发自内心的想让自己过去陪她。
嗡嗡搬过来这段时间,整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吃的和用的都是原来陈实给的钱存着剩下的。现在杨利民这么一说,仿佛是给她毫无生气的生命打了一针激素,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杜清林想着要陪杨利民去趟市里,就给政府的司机说了,叫他下午下班后把车子钥匙送过来。司机下班的时候就把钥匙送上来了。杜清林拿了钥匙,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等所有人都下班了,这才动身,直奔周仓。
到周仓后,杜清林又找了个加油站给车子加了点油,这才给杨利民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周仓,问在什么地方等他。
杨利民很高兴,说:“在去市里的高速路口等着,我马上就到。”说着便在人事局门口拦了辆的士,直接往高速路口奔去。
远远地,杨利民就发现杜清林的车子停在路边。
杜清林从车子的观后镜上看到杨利民来了,连忙下车,双手老远就伸出来,朝着杨利民笑。等杨利民走近了,他赶紧握住杨利民的手,说:“杨局长,没有误事吧?”
杨利民只是轻轻一握,便立即松开,笑道:“早着呢,只怕是误了老兄你晚上的活动呢!”
“晚上的活动就是配合好杨局长的工作,杨局长指挥我去哪我就去哪。”杜清林说完微微一笑,瞧了一眼杨利民,只见他兀自看着这车子的油箱。
杜清林估计杨利民在想车子的汽油够不够的问题,心想幸亏自己去加了油,马上说:“杨局长请放心,刚加了油的。”
杨利民打了个哈哈,这才开了车门上去,说:“老兄真够意思,我去市里看一个朋友,有点急,单位的车子周局长下乡去了没有回来。”
杜清林笑了笑,知道杨利民是故意那样说,也不去点破,就说:“杨局长,那个小丁上次去了镇上,说你很多好话呢,把你们局周局长说得一无是处。”
杨利民笑道:“小丁很直爽,说话不藏心的,有什么说什么。没有说我其他什么吧?”说完打了个哈哈。
杜清林侧身看了一眼杨利民,笑着说:“除了说你很多好话之外,就没有什么了。你还想他说些什么呢?”
杨利民微微一笑,说:“就怕他什么时候也把我说得一无是处。”
刚走了一会儿,车子颠簸了一下,杜清林开玩笑说:“这路走得心惊胆战的,也只有杨局长敢坐我开的车子。”朝杨利民看了一眼,见他手握着旁边,似乎很是注意的样子,暗自觉得想笑。杜清林顿了一顿,又说,“对了杨局长,到处都说县公安局的夏天出事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杨利民若无其事地说:“新闻说他出事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杜清林见杨利民这样说,自知他不会透露更多情况,当下也不继续问下去,只管仔细开车。二人又闲扯了一下其他的事,不知不觉到了市里。
不知道接下来往什么地方开,杜清林就问杨利民,杨利民说直接往市一招开,在那里停,自己再打个车过去,免得麻烦。
杜清林也没有多想,就找了个停车的地方,下来后,又把杨利民这边车门拉开了,等杨利民出来之后,他才关上车门,拦了一辆出租。
杨利民笑了笑,说:“真是不好意思,得让你等我了。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马上回来。”
杜清林忙说:“你的事要紧,完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杨局长。”
二人相视一笑,杨利民便上了出租车,直奔黄姨家。
杨利民到了黄姨楼下,才发现自己的皮包掉在了杜清林的车里,幸好手机以及走的时候带的钱还在身上。于是给黄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来看看黄姨跟聂老。
黄姨很是高兴,说:“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在家等着你,过来就是。”
杨利民笑着说:“我在楼下的,马上就到。”说着就挂了电话,还是放心不下皮包,怕里面有什么公文之类的杜清林不大注意,丢失了就麻烦了,于是又给杜清林拨了个电话。
可是电话却没有拨通,那边正在通话之中。
杨利民想,这个时候杜清林会在给谁通话?
杨利民按了一下黄姨的门铃,门开之后,黄姨面带笑容,说:“小杨快请进,等了很久吧?”说着便拉着杨利民的手往里走。
进了屋里,黄姨便去倒茶了,杨利民见聂老在看电视,于是笑着说:“聂老也在家呢?”
聂老见是杨利民来了,连忙站起来,笑着说:“小杨一个人来的?”说着便要过来。
杨利民就连忙过去,见聂老准备坐下,他也挨着聂老坐了下来。聂老说:“小杨,现在在下面还好吧?很久都没回周仓看看了。人一走,茶都凉了,还好,你还不嫌弃我,每次都来看看我。”
杨利民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就是那样。还得聂老多提携。”话一说完觉得自己说早了点,但是话既然出口了,也就不能收回,于是又说:“聂老在下面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周仓干部提起来都说您很不错呢。这也是对我的鞭策和鼓励啊。”说着看了一眼聂老,只见他面露喜色,笑而不语。
这时候黄姨出来了,把茶水递给杨利民,杨利民笑着接了茶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黄姨坐下来,说:“小杨,每次来市里开会都来看看我们,多麻烦的。”
杨利民连忙笑着说:“白天我也没有什么时间,等晚上他们活动去了,我才抽时间来的。”
黄姨也就笑了笑。其实彼此都知道,杨利民来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来找聂老,希望他说说话,而聂老黄姨自然也知道杨利民来的目的。再说当年聂老在周仓人事局当过干部,都是从那路子上过来的,谁不明白这些事情,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这就是官场上的特有现象,彼此都喜欢打太极。
黄姨问:“周仓最近没有什么大事情吧?”问完看了一眼杨利民。
杨利民心想黄姨这话问得有些意味,好像周仓的什么事情她都知道似的。此刻见黄姨看着自己,连忙笑脸相迎,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每天就是那些事,从早忙到晚,一年四季如此。”杨利民故意不说夏天那事情,他估计黄姨聂老已经知道了,只不过现在是在试探自己,当下便岔开话题。
杨利民说:“聂老退休了平时都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