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看到在擂台上还意气风发现在却在掩面哭泣的姜一白顿时心中一酸,拍拍姜一白的肩膀:
“孩子别哭了,现在有你霍大叔在你身边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我自幼就作为皇子们的伴读被送进宫中,从小就和你爹最为交好,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霍起也是铁骨铮铮的大丈夫,言到此处眼眶都不免有些湿润:
“自从他十八年前突然消失,我便从先帝那里请旨,带着你父亲之前的铁甲侍卫重返漠北寻人。十年间去了三次,可都是了无音讯,无功而返。今日在台上见你使了和秦岭登云纵极为相似的功法,我心中便有所怀疑,再细看你的相貌,果然发现你和你爹长得极为相似这才确定你就是孝康太子的儿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回想起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他在南秦一个有两个最亲的兄弟,一个是同母所出的亲皇弟姜元驭,一个就是眼前的霍起。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志同道合,感情十分深厚,如若是有一天姜一白出了祁武墓,就马上去找这二人。
姜一白擦了擦眼泪,看着霍起那张如同至亲长辈般慈祥的脸:
“霍叔叔,我爹在一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在他临终前嘱托我回了南秦就来寻霍叔叔和我二叔,说你们是我完全可以信赖的长者。但是请原谅我,我还是有很多事情很多秘密不能告诉你们,实在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
“孩子,霍大叔现在知道姜元骁还有你这样优秀的孩子活在世上就已经足够了,我能理解你的难处,没事只要是不愿意说大叔我不问便是,等到咱们回了京州,谁要是敢质疑你的身份,我霍起单凭一口金刀,也让他们不敢多嘴,你把心放在肚子就好了。”
霍起明白,姜元骁这十八年来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现在作为至交好友的自己也应该帮助他的儿子一同守护下去。
“多谢霍叔叔,我姜一白真是无以为报。”
“别跟你霍大叔客气,如果再是这般客气,那我可真要生气了。”
霍起说完,又拍拍姜一白的肩膀,哈哈大笑: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和你姑姑成了一家人,以后就叫我姑父即可,一家人不用太过生分。”
姜一白看到霍起佯装生气的样子,终于破涕为笑,亲切地叫了一声“姑父”。
“姑父,姑父,快停下来。”
“大人,是南平郡王追上来了。”马车外的护卫回答道。
“停车。”
见马车停好之后,霍起起身下车,转身对姜一白说;
“大侄子,你就待在马车里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都交给姑父就好。”
姜一白的母亲在他出生之时便去世了,从小到大他都只从父亲姜元骁一人那里感受到长辈的关怀,今日得见姑父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有自己可以依赖的长者。
姜定樘此刻心存着诸多不解,一出了武道阁山门,赶紧就策马追了上来:
“姑父,你居然如此保护一个未曾谋面的臭小子,请恕本王好奇,姑父究竟和这姜一白有什么渊源过往?”
霍起也没有好隐瞒的,直截了当地告诉姜定樘:
“小王爷,我力保此人,不是为了其他,只因为这姜一白乃是我大秦天潢贵胄,皇室血脉,我方才救下他,也是为了保全我大秦颜面。”
听闻此言,姜定樘一下子傻了眼,随即又是哈哈大笑:
“姑父,原谅侄儿冒犯之言,您或许是老糊涂了,仅仅因为这小子也姓姜,就把他当做是我大秦姜氏之人了吗?姑父所为,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传出去只怕会让天下笑话。”
姜定樘此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这看着一穷二白的臭小子会是姜家皇族之人。
“小王爷,我霍起虽然年近五旬但还没有糊涂,这姜一白的的确确是大秦姜氏之人,他是先孝康太子姜氏元骁之子,我霍起植根朝堂二十余年不可能认错人。”
“不可能,孝康太子已经失踪接近二十年,如今凭空冒出来个儿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小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回京,进宫面圣,或是回吴王府问问你父王,我相信他们只要见了一白都不会质疑我今日所言。”
不想和姜定樘再做解释,霍起又转身上了马车,吩咐下人继续前进。
“这姜一白难道真是孝康太子的儿子?不行我得立刻赶回京州。”
随即,姜定樘率领近卫快马向京州赶去。
龙象山武道阁山门前,萧婧雅望着山下往南秦去的车马,心中始终都是空落落的,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是草原的女儿,是大辽国萧家的大小姐,一生注定不能被儿女情长拖累,况且或许之前的种种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萧远,告诉阿失那,可以启程回上京了。”
“小姐,要不然你骑马赶上去问问姜一白吧,他究竟对小姐有没有心意,现在要是错过了,恐怕你和他今生就没办法再相见了。”
萧蓉虽说是一直都不太满意姜一白,可是见着自家大小姐心中始终念着她,不忍心看到小姐今后因为错过了而遗憾,还是支持她追上去问问。
“不必了,天涯茫茫,人这一生有相逢就会有离别,虽然还没来得及告别,但是总好过我一厢情愿带来的难堪。或许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不是能厮守一生的人。”
姜一白,这是我萧婧雅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了......
一片龙象山中的海棠花瓣,不知道是随着春风飘了多久,最后沿着马车的车窗落到车厢中。身体依旧还是有些沉重的姜一白,弯下腰,捡起花瓣置于手心,细细端详。
中原之人自古以来就用海棠花瓣寄托相思之情,姜一白看到这片孤独飘散的花瓣,又想起了出墓之后第一次遇见的人。
她比这盛开的花生得更美一些。
她的笑容似乎可以吹散旁人心中的阴霾。
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和萧婧雅告别,姜一白心中也同样空落落的。
她还在龙象山山吗?
她今后是继续在中原游山玩水,还是回到故乡北辽?
“与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或许更多的还是不开心,如今我走了她一定会更快乐一些。”
姜一白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放进萧婧雅送的青衣衣袖中,拉开马车车帘远远望向龙象山的方向,心中好像抓紧了什么,好像又放下了什么。
霍起方向姜一白在离开龙象山后心事重重,再看他如此珍视一片海棠花瓣,方才恍然大悟,这小子多半是为情所困,相思之愁。
心中不免想起自己年少时在京州金陵楼,听到的江南名曲《折桂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看来这小子是有了心仪的姑娘,难解相思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