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此刻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姜一白的怀中。
姜一白把头紧紧贴在月婵的香肩之上,轻嗅着月婵发间的幽香,已经十八岁的年轻郡王第一次和一个女子靠得这么近,
月婵噙着眼泪,低声呜咽着问道:
“姜一白,你今日轻薄了我,我改日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啊!”
“我真的好累好,都别说话了,不然我就杀了你。”
姜一白把嘴贴在月婵的耳朵边,用威胁命令式的语气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月婵本来就被姜一白这样暧昧的抱在床上,又被他言语威胁,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安排来暗杀这个恶贼,她不知道这个恶贼究竟会把自己怎么样,就算自己是从小就被培养成杀手,但是面对地位和武功都极高的姜一白,自己只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眼泪一直流了好久,姜一白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月婵反而听到了他轻轻的鼾声,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月婵想挣脱姜一白的双臂,但是姜一白就算是已经睡得很沉,但还是把自己抱得很紧,如果动作再大一些,把他吵醒了,他又会杀了自己。
没有办法,月婵只得以这样的姿势躺在姜一白的怀里,可是她并不像那恶贼一样心大,即使是身体上不能动,但是脑袋里一直在胡思乱想。
他真的睡着了吗?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杀了他?他是多久回来的?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待一个曾经要杀了他的人?怎么就这样轻易的睡着了?是自己长得不够美吗......
一直想了很久,直到自己也在姜一白的怀中安然睡去......
这一夜过得极为安宁。
等到月婵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不知道为何,这是自从她被囚禁九江郡王府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月婵还是被姜一白抱在怀里。
觉得这样睡了一晚腰有些酸累,月婵轻轻扭了扭腰,想让自己舒服一些,可是不扭还好,这一扭才坏了事。
直到快被踹下床,姜一白才惊醒了过来。
“你还敢踢我?”
姜一白因为昨夜睡得很沉很香,虽然险些被踢下床,但还是有些睡眼惺忪,说话也是无精打采。
月婵还是蜷缩着身子背对姜一白,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惹怒了郡王,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于是故作无畏地说了一句:
“你杀了我吧。”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姜一白翻身起床,坐在床边:
“你只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是月婵,姑且就信了你叫月婵,但是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我的剑下从不杀无名女子。”
“我的名字就是月婵,我姓白。”
“白月婵,好好听的名字,我娘也姓白,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月婵不知道姜一白告诉自己这些做什么,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揣测一个疯子的想法。
“你想离开王府吗?”
“想!可是我是要杀了你的人,你会就这样让我离开王府吗?”
姜一白缓缓起身,推开海棠阁的窗户,看着屋外的天空:
“明日我就要去江北道了,你收拾收拾和我一起走吧。”
说完,姜一白就离开了白月婵的房间,留下白月婵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她现在已经完全猜不到姜一白的真实想法了。
这次姜一白换上了自己的郡王袍上的早朝,他没有再像昨日一样浑身素缟,今日他只是在额头上绑了一根白条。
太子姜定柏坐在龙椅之上,因为他还没有正式举行登基大典,所以就算是先帝驾崩,文武百官也要暂时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九江郡王,虎威侯上前听封。”
“臣虎威侯姜玄,领旨听封。”
“臣九江郡王姜一白,领旨听封。”
“封虎威侯姜玄为一品辅国大将军兼江南道行军大总管,赐尚方湛沪剑一柄,领江南大营军士即日开赴江南道,全权指挥地方边防军、府兵抵御西祁进犯;封九江郡王姜一白为一品镇国大将军兼江北道行军大总管,赐尚方赤霄剑一柄,领江北大营军士,即日开赴江北道,全权指挥地方边防军、府兵抵御北辽进犯。”
“臣等领旨谢恩,定不负殿下所托。”
“本宫亲赐二位之尚方宝剑,有执掌属地生杀大权之意,切记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我大秦江山。”
南秦定安九年三月,新帝姜定柏登基,改元泰和,史称南秦泰和皇帝。同日,辅国大将军姜玄、镇国大将军姜一白各领京畿南北两大营精兵分别开赴,江南、江北,抵御外敌。
因为随时随刻作为大将军的姜一白都要收看来自后方和前线的军报,所有姜一白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乘坐马车。
马车之上还有一脸茫然的白月婵,白月婵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十万江北大营军士一同远赴江北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郡王会把自己带在身边。
其实姜一白自己或许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想着把这个危险的女子带在身边。
“大哥,等等我,等等我。”
护卫长周武此次也是跟随在姜一白身边,专职负责王爷的安全,正骑马跟在马车旁的周武看见了骑马从后面追上来的徐家小少爷,徐羹年。
“王爷,徐家小少爷追上来了。”
其实昨天夜里徐羹年就偷偷跑来找过姜一白,说自己也想跟随大军开拔,一同前往江北道抗敌,但是姜一白没有答应。
看来这徐羹年一定是自己偷偷跑了出来,铁了心要跟自己去对抗北辽大军。
姜一白拉开车帘告诉周武:
“你告诉他,若是他真心想要抗击北辽,那么就不用来见我了,直接去骁骑营岱钦将军那里报到,从小兵做起,别给徐家丢人,别给我这当大哥的丢人。”
周武骑马跑到徐羹年旁边,将姜一白的话悉数告知,徐羹年立刻策马向前,往在更前方的骁骑营赶去。
直到大军已经跨过了南漓江,中书省仆射徐坚方才看见了儿子徐羹年留在书房里的信笺,上面只有用极不工整的字迹写的一句词: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北辽不顾身。”
徐坚放下信纸,老泪纵横。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北辽不顾身。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气吹太白入月昂,力挽长矢射天狼。
徐坚一直都知道,外面所说的徐家傻小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傻,他只是拥有一颗比谁都要纯净的心。
自己这个所谓的士大夫,在很多时候其实都远远逊色于这个十六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