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下来,车子开走了,她被丢下了。
你守了我十三年,还是舍得把我拱手让人吗?
何安予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街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她最喜欢的男孩,从此无来无往。
夜幕来临,蹲久了,腿就麻了。
何安予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我他妈有病啊?喜欢你!你这个垃圾渣男!”
骂着骂着眼泪又不争气往下流,“可我他妈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就是有病才想着嫁给你……”
“等老子治好了你就知道,老子没那么好甩!”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呜呜呜……”
一个人又哭又骂又笑的独角戏,像个小丑,路人指指点点。
何安予自嘲地笑了笑,“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啊……”
一瘸一拐往家走,边走边哭。
走到门口的时候,抬头看见家对面的房子,忍不住再一次崩溃。
“我再也不想长大了。哥哥,你回来和我一起玩吧。”
“你别不理我呀,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捡地上的橘子给你了。”
无人应答,没有灯火。
何安予走过去把地上的花捡起来,拿钥匙开了门。
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执行任务。
擦干眼泪,上楼放水洗澡。
洗漱完,到厨房热了冰箱里的汤喝。
整个过程,面无表情,动作僵硬。
喝汤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缩在椅子上轻轻吹着热汤,小口小口喝。
听到有人开门,她缓缓扭头去看。
何主任走近,惊讶道:“怎么哭了?眼睛还肿起来了?”
何安予放了碗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不哭了不哭了,成绩也还没出来啊。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了?”何主任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爸爸,我,我失恋了,哇呜……”
何安予抽抽嗒嗒的说,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下弯嘴角。
“什么?是远澄,他,他提的?”
看她这样子九成是。
何安予没回答,算是默认。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值得。”何主任好声好气,“囡囡乖,不哭。这世界上还没有哪个男的可以值得我们家囡囡哭的,陆远澄也不行。”
“爸爸叫姐姐去找他。先打一顿再说,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家囡囡?”
何安予松开他,摇摇头,“爸,不要。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好,不叫姐姐。你告诉爸爸他说了什么?”何主任把她抱回怀里。
“他,他没有参加,参加高考,然后,不让我去找他,也不回,不回来了。”
何主任的反应跟她刚开始听到陆远澄没有高考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他为什么不参加高考?”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他好伤心。”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没有参加高考。未免太过可惜了。
要让江北这边的熟识都知道的话,应该会用电话轰炸他。
甚至打到他家里去。
何主任无声的叹口气,“他也有他的难处吧。既然分开了,那就与咱们无关了。熬过这点悲伤,时间一久,也许就会忘记了。”
“我忘不了,爸爸,十三年的记忆。要是都忘了,我还剩下什么啊?”何安予泪眼朦胧地看着何主任。
何主任揉揉她的脑袋,“是忘记曾经喜欢过他的感觉。”
这天晚上何安予哭了很久,哭着哭着累了就睡过去了。
何主任帮她清理干净脸上的泪痕,又用热毛巾帮她敷眼睛。
不然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东西。
她有多喜欢,多依赖陆远澄当爸爸的怎么会不知道?
也怪自己,要多一点时间好好照顾她,陪陪她,也许她对陆远澄的感情就不会这么深了吧?
以至于要连根拔起就像要了大半条命一样。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何主任去上班了。
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何安予很是愧疚。
何主任今天还是有很多工作吧?
还是要工作到很晚吧?
一定会很疲惫吧?
爸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抓着手机,很想哭,死死咬住嘴唇。
沉默了好久,何安予最后拨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对方接了,没说话。
何安予整理了一下情绪,让语气尽量轻松一些,“你到家了吗?”
“……”
没回答。
也没挂电话。
过了很久才听到细微的声音。
好像是在,哭?
何安予心脏猛地一缩,眼泪瞬间滑出眼眶。
颤着声音道:“陆远澄,你是在哭吗?”
“你别哭,对不起,我不打电话了,对不起,对不起……”
何安予慌忙挂了电话,下意识往地上扔。
抱着头,很痛苦。
还是忍不住担心。
还是有他回到北京要跟他通电话的习惯。
何安予,你这样不好。
你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不懂吗?
就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也是前男友。
可是,陆远澄,你为什么要哭呢?
你才是主导者,你为什么要悲伤?
既然会难过为什么要做这种决定?
还是,其实你只是在哭,然后我打通了电话,自作多情了。
我想了很久,现在连理由都没有勇气问了。
你已经拒绝我再闯入你的世界了。
我还是给不了你救赎,也许有人可以。
终究不是我。
十三年又怎样?
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
而是你愿不愿意。
没关系,我再伤心一小会儿就好了。
真的。
她昨天早上看见陆远澄就有预感,他的心境不一样了,看电影的时候,还有之前那通电话,猜到了啊。
可她还是哭了很久。
中午的时候何主任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说还好,她能想明白的。
何主任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说帮她点了外卖,让她等下拿。
她说好。
“爸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你是爸爸的闺女啊,不用对不起。爸爸说过,有什么不开心就和爸爸说,爸爸陪你。”
“嗯,谢谢爸爸。”
怕她再说下去又要哭,何主任止住,叫她在家好好休息,晚一点回去陪她。
目前离她近的亲人也只要何主任了。
薛医生出差,起码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姐姐就更不知道了。
尽管她说会自己好好调节的。
但何主任知道她经常在夜里偷偷哭。
白天就一直待在房里发呆,什么也不说。
吃东西就吃一点点,零食也不爱了。
本来就是易瘦不易胖的体质,现在更加轻飘飘了。
何主任觉得这样下去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打算让她去香港散散心。
没想到一说出口她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