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阿二反应最快,连忙跃身而起,把小四和阿大向旁边猛推。
落到地上的时候,耳听得旁边众人齐声惊呼!
阿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也忍不住低头一看,这一看顿时惊得呆了!
只见自己胸前竟有一个手指宽的血洞,随即前胸后背一阵猛痛,竟是被那壮汉的气剑穿了个透心凉!
转眼间,阿二便已气绝身亡,但身体兀自直挺挺地站着。
这一幕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就连那壮汉也都有些错愕。他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小四,没想到阿二突然冲了上来,被他所发的气剑击穿。
天地间霎时安静了下来!
只有海边蟹船之上,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
那自然是凯朔,他突然间目睹这等惨剧,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了船上。
头撞到坚硬的船板上,立时一阵剧痛传来,凯朔稍稍清醒,恍然间只觉是做了一场梦。他打心里不愿相信,连忙揉揉眼睛看向岸边,但远远看到的,仍是阿二站的直挺挺的尸身。
凯朔只觉肝肠寸断,胸闷满腔,突然间一口鲜血喷出!
这些天来,虽然小三惨死让他郁郁寡欢,可毕竟赚到了不少船资,再加上阿二若能领到蟹苗奖赏,以后一家人的日子就会大好起来。他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可没想到美好的生活尚未开始,阿二竟突然也死了……
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远看阿大和小四都怒吼着向壮汉扑去,显然是要找他拼命。凯朔心头狂急,连忙大喊:“别去!别去!回来呀!”
但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连他自己也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然嘶哑,根本发不出声。凯朔想向前爬,身子却怎么都动不了,原来身上已无一丝力气。
只见阿大和小四被那壮汉双手分别抓起,向着身前猛撞,眼看着两颗头颅就要碰到一起!
凯朔急火攻心,竟又堪堪晕厥!
※※※※※※※※※
眼见阿大和小四行将脑浆迸裂而死,旁边不忍心看的人都转过头去。
海滩上突然一阵大风平地而起,风势极猛,众人都被吹得立脚不住,不由自主地向侧边退开。
只见阿大和小四被吹上天空,随即一个黑色身影从空中闪过,将阿大和小四相继接住,稳稳地落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来人一身黑衣,头发却已全白,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那壮汉被劲风逼迫撒手,退了四五步。他知道刚才那阵大风绝不是天气所致,而是面前老翁所施展的幻功,双眉一挑,大声说:“老子是巢族的蒙春,你这老不死的是谁?”
那老翁面露冷笑,并不答言。
蒙春见刚才那股大风力道强劲,远非他自己可敌,将手一挥,身后同来的二十余个壮汉作势一齐抢上,想要围殴这白发老翁。
老翁摇了摇头,说:“你这人目无法治,草菅人命,老朽本该出手杀了你,但族有族法,还是让蟹山族法办你吧!”
蒙春见他说的是蟹灵语,以为他是蟹山族人,不禁哈哈大笑:“不过是杀了一个人,你们蟹山族能奈我何?你们敢抓我么?”身后二十余人也都一齐大笑。
“就算蟹山族不敢,那巢族呢?老朽就不信巢族也会放任你们四处作恶!”老翁厉声反驳,双眼瞪视蒙春及其同伴。
此话一出,那二十余人的笑声立马小了许多,有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大有忧色。
蒙春面色一沉,大喝一声:“哪有这么多说的?受死吧你!”随即又是一道青色气剑射出。
其余二十多人中也有十余人同时发出气剑,向老翁齐齐袭来。
那老翁叹了口气,右手若无其事地一挥,又一阵劲风应势而生,不仅将那十余道气剑全部弹回,就连蒙春等二十几人也都全部卷起,甩到十余米开外。
蒙春只摔得七荤八素,抬头看同伴也好不到哪去,这才知道是遇上了幻功极度厉害的高人,想来绝不会是蟹山族人。他能保性命已是侥幸,哪里还敢再向前啰造?带着一众同伴灰溜溜地逃了。
阿大和小四连忙跪倒在那老翁面前,拜谢救命之恩。旁观的很多外族中人也都纷纷称赞老翁幻功高明,仗义出手。内中不少人同时高声大骂蒙春蛮横残暴,对巢族也跟着问候了不少。反正那蒙春也听不到了。
过了片时,凯朔挨上岸来。原来他见二子为人所救,心中稍慰,挣扎着爬起,涉水趟到岸边。眼见阿二的尸身已软倒在地,胸口鲜血兀自直流,顿时老泪横流,抱着阿二的身体就痛哭起来。
那老翁见状安慰:“老汉,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唉,都怪老朽出手晚了,竟让令子遭人残害。你还是尽快报官吧!”
凯朔闻言不禁哭声更大。夏冥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低声说:“老先生,你没听刚才那个禽兽说么?咱们蟹山族终归是不敢得罪巢族的,这事最后恐怕……恐怕只能不了了之。”
另一个中年村民也说:“这么多年来,巢族人在咱们蟹山族四处作恶,也没见有人真被处罚过。老先生,你刚才真该杀了那禽兽,为我们蟹山族人报仇解恨!”
老翁摇了摇头:“私相杀戮,终有碍法制。何况巢族实力超绝,人多势大,老朽今日出手也是迫不得已,恐怕后患无穷。只盼……只盼巢族的法制能够严明些吧。”他似乎不愿多待,说完便向众人告辞。
凯朔擦干眼泪,走上几步,说:“老恩公,请留下尊名,我们早晚参拜祈祷,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老翁微微一笑,挥手说:“老朽名叫博父,是中土无名之辈,参拜祈祷啥的就不必了。”
凯朔颇觉过意不去,出声问:“老恩公可是要前往霍莱山?便赏脸坐坐咱家的船吧!”
那老翁博父的确是要赶往霍莱山,闻言正合心意,当即点了点头。
凯朔叫过小四,让他驾船相送博父,嘱咐说:“我和阿大料理你二哥的后事,另且报官缉凶。蟹船就由你驾吧,一定要将恩公安全送至,途中可不能……不能再出言多事了。”
小四只因自己一言,竟连累二哥被恶人害死,正在痛悔当中,听到父亲嘱咐,默默点了点头。他向二哥的尸身又看了一眼,方才一抹眼泪,拉着博父,又召集上百号人,收下船资,上船出海。
当夜众人都在蟹船上和衣而睡。第二天一早,小四张网捕了几十条鱼,烤熟后送给博父和一众船客吃。
博父想要早一日近距离观看那光幕宝兆出现的盛况,便让小四稍稍加快速度,最好能在午夜之前赶到霍莱山。小四自然遵命,走到船前,向老蟹传递灵念,加速航行。
天上的飞禽仍然络绎不绝,小四却是初次见到,也不禁震惊无比。
那博父名字中有一“博”字,见闻着实广博,他又似乎天性善谈,对天空飞过的飞禽以及乘者所属的种族全都如数家珍,嘴中滔滔不绝,让小四着实增长了不少见闻。
而能大概听懂博父说话的船客大饱耳福之余,也对他油然而生钦佩、亲近之感,陆续围坐在他身旁,听他侃侃而谈。
蟹船行到下午,只听“呼呼”风响,又有一人驾着飞禽从上空飞过。
船上众人抬头仰望,只见这次的飞禽是一头浑身通红的飞鼠,看上去却宛如马大,胁下生出两翼,挥舞扇动之间显得异常有力。
“嗨嗨,各位,你们猜猜,刚刚过去的这位是何方种族的人士?这可是能跟那巢族并驾齐驱的一方大族啊!”说话的正是博父。
“不管是何大族,肯定都不是好东西。”小四一听到巢族,便心中有气,忍不住开口。他因二哥惨死,不仅恨上了巢族,连带着对其它中土大族也心生成见,其实他连中土世界还有哪些大族都毫无所知。
博父仿若不闻,只向众人说:“你们之前有见过骑驾红色飞鼠的么?”
旁边一个中年人摇头说:“飞鼠肯定是有,但红色的倒好像确实没有见过,博父老先生,又要请教您了。”
“要说之前那些飞龙、飞马、飞鼠之类的嘛,这些飞禽灵物中土各地都有,老朽恐怕偶尔还会猜错。”博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捋了捋胡须,“但是这红色飞鼠嘛,中土世界恐怕只有一家。”
说完顿了顿,似乎在钓众人的胃口。
小四年纪幼小,最先忍不住好奇,出声问:“中土只有一家?那会是谁?”
博父笑着说:“少年人太没见识,这飞鼠是东南光明族的灵物。那光明族历来将鼠类视为圣物,刚才那飞鼠浑身通红,正是光明族崇尚的颜色。中土别的种族或许也有灵鼠,却断然不会是红色!”
“他们为何要尊老鼠为圣物?那老鼠岂不是肮脏地很?”小四脸上一副不解兼不屑的神情,“这些大族就是古怪!呸!”
“小四不可乱说!”博父不愿再次无视,出声警告,“每个种族都有自家独特的图腾和信仰,外族人绝对冒犯不得,否则被光明族的人听到了,恐怕你性命不保。”
小四“哼”了一声,大声说:“这些大族都蛮不讲理,仗势欺人,难道就因为别人一句话说的不对,便要杀人么!我就说了,老鼠本就很脏嘛!”想起死去的二哥,神情更显愤懑。
博父正要出言驳斥,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老爷子金玉良言,船主小朋友不可置若罔闻!”
博父、小四和一众船客循声望去,不禁同时一呆。
只见说话的人站在船板西北角落,与所有船客都保持一定距离。这人上船后一直独自待在那里,从不和别人说话。众人原都以为他是哑巴,此刻突然听到他发声,自然诧异无比。
但见他身材颀长,浑身青色云衣,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俊秀儒雅的相貌中透着坚毅英武,一双漆黑星目尤其有神。
众人先是奇怪,但很快就明白了为何连这青年人都要相劝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