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原和博父低声交流之前遇到幽王的事情,向博父表示感谢。
博父笑着说:“真正要说感谢的是我们,老弟若能帮助敝族摆脱黑暗,敝族全都感激无己。”
此事泰原在过去的二十余天里也曾深入思索,但同样一直无果。要把数千上万里的广阔天地都变得光明起来,当真难于登天。
但他既然已经应承下来,就会继续思索。霍莱山之事完结后,他也会回去请教师父伏龙先生,无论如何都要给幽族一个答复。
心中如此想,但这些话已不必再和博父说。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不必形诸无谓言辞。
转头看向英初,只见他别无变化,就是腰间系着一条布索,布索另一头挂在九耳犬的颈项之上。
泰原登时大感好奇:“兄弟为何如此?你是怕这九耳犬跑丢了么?不可能吧,这九耳犬也算是神奇灵兽了,总不会连路都不记得吧?”
英初摇头说:“自然不是。”
“那是为何?”泰原不由更加好奇。
英初正色说:“近来霍莱山上的飞禽走兽已被吃尽,岛上的人都已只能吃鱼,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其它肉了。”
泰原更感奇怪,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到这个,忍不住问:“那又如何?”
英初仍然一本正经地:“很多人看到我这九耳犬时都两眼放光,甚至有人口中泛涎,因此我只能把它系在身边,再也不敢任它到处乱跑,以免做了别人的腹中之物。”
此话一出,泰原先是愕然,随即哑然失笑,继之以哈哈大笑,只笑的身体前俯后仰,后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博父和英初也跟着大笑。
原来山上众人久无肉吃,口腻之余竟有人破天荒地打起了九耳犬的主意,想要将它捉去吃了,换换口味。
九耳犬乃是具有神奇预测能力的灵兽,吃掉它无疑是暴殄天物,想来那些人的确是口中都要淡出鸟来,不然不会生出这等荒诞至极的想法。
此事本就极为好笑,再加上英初一本正经的讲述,“两眼放光”、“口中泛涎”等词语更是渲染了笑点,让泰原忍耐、控制不住,长笑不歇。
这一阵长笑,的确让他多日来的疲倦尽数消散,心情也极为舒畅。
泰原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只觉身心愉悦,拍了英初肩膀一把:“好兄弟,真有你的!”
英初面带微笑,说:“先生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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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鉴于圣灵族已经到来,虽然九大方族还缺少西南方族盘古族尚未现身,但泰原已决定不再等它。他作为牵头人,觉得当前已有必要举行一次岛上已到各族的联合会议,共同商讨对付赤犼之事。
他先后向元母天羲和炎尊魁阳说了,两位中土领袖均表赞同。魁阳还向他建议八大方族首脑先行聚会,内部商讨,然后再行公开讨论。
泰原觉得炎尊这个建议更为持重,欣然采纳,与元母沟通后,获得了元母的首可,聚会地点就定在圣灵族的帐篷之中。
泰原先后通知其它方族,随后便向圣灵族的帐篷走去。
虽然时候尚早,但他作为牵头人,理应早到,协同圣灵族做些预先准备工作。
半路之上,忽有一人伸手将他拦住,口中说:“泰原先生,请留步。”
泰原微微诧异,只见来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身材矮小,面容瘦削,整个人形销骨立,身上穿的衣服也稍显破旧。他识人已算不少,但对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却是不识。
那人满脸愁苦之色,低声说:“我是仲冶族的秦仲,有件事情想请求泰原先生帮忙。”
泰原顿时心中一震,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老者竟是当今仲冶族的族主秦仲,连忙躬身揖拜。
仲冶族曾经是中土顶级大族,但五百年前因为白泽兽的《万泽图》风波陷入战端,种族几乎倾覆。近几百年来虽然休养生息,但元气一直未复,在当前中土世界,它虽仍是大族之一,但地位却不上不下,较为尴尬。
秦仲躬身回礼,口中连称“不敢”,说:“我与先生素昧平生,这番相求极为冒昧,还望先生不吝海涵。”
泰原见他身为一族族主,却如此落魄,心生同情,说:“秦仲族主有何事不妨吩咐,凡是泰原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尽力。”
秦仲脸色欣慰,慢慢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什么,再抬起头时,眼眶中已见泪光,低声说:“敝族这几年来所发生的事情,想来泰原先生是有所耳闻的了?”
泰原立刻想起,近几年来的仲冶族可谓多灾多难。
五年前,仲冶族的都城葛卢城近郊发生了一起中土世界近几十年来罕见的特大地震。据说光是在地震中遇难的族人就有十几万,其它受伤受灾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葛卢城也受到余震冲击,伤损严重,史称“葛卢大地震”。
然而祸不单行,仲冶族尚未从大地震的阴影中走出,两年前又遭受了特大旱灾,族内缺水少食,因之丧命的族人数不胜数。
这两年来,仲冶族一直处于饥荒之中,族人生活异常艰难。
而看秦仲其人,虽是族主,但身材削瘦,衣着旧破,全无大族族主的威仪风范。族主尚且如此,族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又面容愁苦,应该是为种族的抗灾救灾之事忧心劳力所致。
泰原不由心中大是同情,慨然说:“族主不妨明白告知在下需要做些什么,只要能为贵族救灾尽一份力,泰原万死不辞。”
秦仲面上感激,携着他手,走到西方树林里的无人之处,方才说话:“敝族前年大旱,去年收成又是欠佳,今年以来,族中灾荒已到了最为严重的时刻。”
泰原点了点头。秦仲继续说:“我虽然辗转腾挪,但无奈族中已无任何粮食储备,几个友好种族的粮食援助也都将用尽……”
泰原心中一动,随即想到:“莫非他是想向当前岛上中土各族借粮?这恐怕不太容易。”
中土世界利益为先,雪中送炭、不求回报的人极少,想让其它种族无条件援助仲冶族无疑是痴人说梦。
秦仲说:“我本来已经绝望,但没想到出现了霍莱山赤犼之事,倒给敝族带来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