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发皆张的宋掌柜此时仿佛已经失去理智,他怒睁着双眼,用手指着眼前这一群刚刚还急吼吼的人群大声数喝问着,但奇怪的是眼前众人仿佛此时集体失声了似的,只是喏喏着不言语,让宋掌柜的一番表演落到了空处。
双眼微红的宋掌柜也许是气急了真失去了理智,他脱下了自己外面的长袍,身着短衣对着众人道:“你们不去,你们不愿意回应我,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即使是你们不去,我四海阁也是要去的,作为一个在碾城呆了快5个月的人,我把自己当成这碾城的一份子,把我四海阁当成了碾城的一份子,所以我要去,我要去看看,这世界是不是拳头决定一切,我要去看看,青天白日里如何能让一个人无影无踪,我要去让他们看看,我脖子里的血依然是热的,我要去让他们看看,这碾城虽远虽小,却终究还是有七尺男儿在的。”
说完这些的宋掌柜将他的长袍往空中一扔,便挺着胸膛向着壮汉那拳头疾步而去,好似那拳头却是根本不存在似的。
壮汉此时却仿佛有点发懵,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所有剧本都不是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挺着胸膛往自己胸口冲的人。虽然这个人只是个武徒,虽然他有信心一拳就能把眼前这个人打飞,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明明之中有一股力量牵扯着他,他就是打不出去这一拳。
打不出的拳头便只有收回来,但收回来的拳头却不定还能打得出去,就比如眼前的壮汉,他在下意识收回拳头之后,迎来的却是一声大喊。
“难道我碾城上万男儿要让这个连武士都不是的掌柜比了下去吗,带种便和我一起去冲进这弄里,让这些外城人看看,我碾城还是有男儿的。”
“对,冲进去看看,我碾城还是有男儿的。”
“冲进去看看,让世人知道我碾城还有男儿。”
类似的声音终于在宋掌柜疾冲而出的瞬间,在那壮汉收回拳头的瞬间爆发了出来,就好似平地一声惊雷似的,瞬间就响彻了四海八荒,让众人冰冷的鲜刹时沸腾起来,让众人后退的脚步改变了方向。
壮汉显然没了料到这样的结局,慌乱之中的他不知道被谁一手推到,那刚刚还有千钧之力的拳头此时仿佛变得像婴儿一样脆弱,只是弱弱的护着自己的头,默默的祈祷愤怒的人群能体谅他的怯懦和为难。
但人群显然并没有体谅他的意思,因为前进的人群和宋掌柜一起被阻挡在弄口的那道人墙前,一起被挡住的还有宋掌柜好不容易激起的人潮。
挡住众人并不是那堵不起眼的人墙,而是一个不知道从那里来的矮小中年人,之所以说他矮小,是因为这个中年人身高只到众人的肩头,但体宽却是正常人的1.5倍还多。
如果在平时,这个矮小的中年人一定是碾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但此时,却并没有不开眼的人拿他打趣,因为这个矮小的中年人此时正用其一人之力,将众多人挡在那里寸步不得前进,虽然他的脖子因此变得通红,但依然没有人敢取笑于他。
没人取笑的矮小中年人只是将喧嚣的众人挡在那里,并不往前突进一分,待到众人不再前涌,他便也收起功力,尽立在那里,反倒是他身后有一个黑衣人绕过他,施施然走到前面来。
这个黑衣人自然便是张府的大管家,也是张老爷的师兄,缓步前行的他似乎并未发现人群的激动,反而冷冷的扫了人群一眼才对着宋掌柜道。
“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四海阁在这碾城开天辟地般地卖起木牌,将一文不名的小木牌卖到500文的天价,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宋掌柜居然有闲心来我张家后院闲逛,难道是打算在我张家后院卖你的木牌不成?”
“如果黑大管家不反对的话,我马上就让人把摊子摆过来,大家都知道,你这里可是一块宝地啊!”面对着黑衣人的冰冷,宋掌柜只是眯笑着眼睛回道。
“我当然反对,没见过有人把店开到别人门口的,更没见过有人青天白日堵别人家大门的,尤其是堵的还是我张家大门,不知道宋掌柜想要干什么啊,是仗着你刘家势大在这碾城便可以随便欺上他人门来嘛?”黑衣人依旧冷冷的道。
“这话就说远了,我不过是履行一个碾城人的责任罢了,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我身后的众人,我们都有一颗主持正义的心,而我不过是侥幸走在了前面罢了。我想换成是大管家你,估计也会和我一样的作为。”宋掌柜摆了摆手道。
“但我不会率领着众人堵住别人的家门,更不会带着众人强制冲进别人家里翻东找西,这难道便是你四海阁的一贯风格。”冷冷的黑衣人只是冷冷的言道。
“是不是我四海阁的风格你说了不算,要碾城众人说了才算,但现在要算的却是你张家为什么将刘二拘禁在此,却让众人去围我四海阁的大门,莫非以为我四海阁便是可以任人欺凌的人嘛?”好脾气的宋掌柜终于还是受不了黑衣人的冷淡,看着他反问道。
“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刘二刘三的我不清楚,但你堵我张家的门,污我张家门风却是事实,如果你不给我张家一个交代,即使你刘家势力再强,你也要给我张家一个交待。”黑衣人闻听此言,本已经十分冰冷的脸色越加的冰冷起来。
“要证据却还不简单,只需要你大管家当着这碾城百姓的面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你回答的对与错自有碾城百姓来公平,不比你在这里自说自夸好的多,如果在这之后你张家还要我四海阁给你一个交待,我四海阁自会给你一个交待,就怕你不敢?”宋掌柜许是气极了,反而大笑起来,指着黑衣人高声喝道。
“我张家为什么要回答你四海阁的问题,你当我张家是什么,待审对象还是阶下囚?”黑衣人显然并不打算按着宋掌柜的套路来,而是指着宋掌柜大声道。
“我看你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因为这刘二便在你身后的巷子里,就在你张家的手心里,你张家为了那柄精虹剑,囚禁了刘二。”宋掌柜亦是全然不理黑衣人的反驳,而是自顾自的追问道。
“笑话,红口白牙,还不是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你说刘二在我身后的巷子里,我还说刘二在你四海阁的后院里呢,你可敢让我带人去搜一搜?”黑衣人针锋相对道。
“我当然敢,你如果愿意,可以带任何一个人去我四海阁任何一个地方搜一搜,只要你愿意承担搜不到人的责任,但你敢不敢回答我几个问题。”宋掌柜此时像极了一个愤怒的斗士,指着黑衣人道。
“对呀,四海阁都愿意让人去搜,为什么张家不敢,连回答几个问题都做不到,很明显看来这张家心里有鬼!”
“是啊,我也觉得张家有问题,平时在这碾城便是校长跋扈,今天刘二失踪这事还真可能就是他们做了再栽赃别人也说不定。”
“对啊,张家不是惯常做这些吗?”
“我看也是。”
“你怎么这么说,张老爷仁厚无双,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仁厚无双?难道他张家做这些事还少吗?”
此时平静的人群里再次响起嗡嗡声,而这次的嗡嗡声却再不是张家希望听到的那样,而是让张家上下都紧张不矣的声音,听到这些的黑衣人知道,如果他再说个不字,估计不看都已经坐实了今天的猜测。
但他显然不是轻易认输之人,他只是把眼睛看向一旁的壮汉,急步赶来的壮汉显然带着他希望的答案,因为他用重重的点头回答了管家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