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事情往往便是这样,万事万物仿佛都在这样一个怪圈里运转,你越是寄希望于他,回报你的往往越是失望。大管家黑衣人的心情此时用来形象却是再好不过,进去好一阵的几个妇人这时居然连一个响动都没有,而半柱香的约定却马上就要到了,他知道他必须要有面对最坏结果的打算了。
但一边的宋掌柜却不这么想,进去如此之久的几个妇人没有任何动静,也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一个大活人在柴房里,能有多少可以藏得住的地方,几个人找了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找到,要不就是没有人,要不就是出了其他问题了,无论是那一种结果,都不是宋掌柜希望看到的。
此时的宋掌柜心里莫名的矛盾起来,他既希望这件事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运行下去,也不希望这件事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运转下去。希望成功是缘于眼前的需要,他们需要这一场成功来挽救眼前急急可危的形势,不希望成功,只是让他单纯的觉得可怕和威胁,那个不大的孩子的反击是如此犀利,等他成长起来,却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但那支燃烧的香却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很快便走到了一半的刻度,很快便让寂静的人群再次嘈杂起来,他们之中很多人一生这中都没有面临过如此紧张而惊险的时刻,这让他们觉得既刺激又兴奋,他们迫切的希望看到最终的结果。
宋掌柜被那嘈杂声拉回到当下,他看了看那枝燃烧到指定地方的香,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大管家,只得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甩掉之后对着黑衣人道:“大管家,是否可以让我们进去了?”
黑衣人大管家盯着宋掌柜,半响才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今日之事,我张家必十倍还之。”
宋掌柜淡然一笑道:“别忘了谁引起的,如果说十倍还之,应该是我四海阁先还吧。”
黑衣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让开了身后的通道,宋掌柜等几人在那中看壮汉的带领下,缓步向着那个小院子走去。
小院子不大,长宽均不超过十步,但却收拾得很干净,正对着院门的是一处堂屋,屋里的桌椅清晰可见,在院子的左手边,是一处略显低矮的房子,里面有鸡鸭的声音传来,而院子的右边,则是一处显是厨房的地方,那耸立的烟囱便是最好的明证。
而众人要找的那处柴房,便在这厨房的边上,一处不大的房间,散乱的堆放着些许杂物和柴草,一眼便便可以将此屋尽收眼底,那几处可以藏人的地方明显已经被人翻过了,几个妇人静静的站立在一边,为首一个妇人向着率先进来的壮汉摇了摇头。
许是终究还是不放心,黑衣人大管家还是跟了上来,看着这个站了五六个人就拥挤的小房间,他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便放了下来。放下心来的他也不多言,只是拿着他略带挑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宋掌柜。
但此时的宋掌柜却没有心情来回应他的挑衅,而是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屋,但脑子里回响的却是那张纸条上的几个字:“十三弄里张王氏,柴房堆里有乾坤;往来因果自相承,顺水推舟笑三声。”
而眼前这个平凡无奇又狭小的柴房里,一眼便能看透看净,哪里有地方可以藏一个大活人,没道理啊。
黑衣人却不想给宋掌柜更多的时间,他看了看眼前众人便开口道:“各位这柴房大家都看过了,能不能藏人相信大家都心里有数,我想该是四海阁给我碾城百姓一个交待的时候了。”
宋掌柜看了看黑衣人道:“大管家着什么急,我等才刚进来,连这昏暗的光线都没有适应,你争着要哄我们走,是不是想掩饰些什么啊?”
也不待黑衣人答言,宋掌柜向着柴堆走过去拿起一捆材又道:“既然是藏人,很明显不会一眼就叫你看见了,不找一找怎么能发现呢?”
随来的几人闻听此言,均不觉点了点头,其中一人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和宋掌柜的一起找一找罢,总归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其他几人闻言,也纷纷就近拿起身边的物件,纷纷动起手来。
随着宋掌柜的翻检,他不得不佩服起修建这柴房的人来,以碾城这潮湿的天气,柴房里的柴禾居然是如此干燥,连回潮的痕迹都没有,而且众人站在这屋里也丝毫感觉不到这屋子的湿霉气味。
突然的,宋掌柜举在空中的手僵在那里,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但却又不太肯定。他急促的用手抓过每一处柴禾,又把地上的灰烬撇开,看了看下面的地板。
他的这些举动成功的吸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站在门外的张王氏,脸色微变的张王氏看到宋掌柜低头撇开灰烬的那一刻,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这点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宋掌柜的眼睛,更没有逃过大管家的的眼睛,不详预感再次来临的黑衣人大管家立刻指着宋掌柜道:“四海阁的人都是这个德行吗,找个人还像狗一样的四处闻吗?”
周围几人听得这话瞬间变了脸色,黑衣人这话相当于正式撕开了两家的脸面,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要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但宋掌柜仿佛没有听道黑衣人的辱骂,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指着黑衣人道:“我听说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是不是在这里也有同样的问题,我怎么一听到狗叫就觉得不太舒服呢?”
不待黑衣人反驳,他又接着道:“但现在不忙纠缠这些,我们先把这位聪明的刘二请出来如何。”
“刘二在这里嘛,难道找到了,为什么我们都看不见呢?”
众人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痕迹,纷纷道。
“各位不必四下看了,这位刘二可不在我们周围,而是在我们脚下。”宋掌柜用手指了指脚下道。
“在我们脚下,这怎么可能,要知道碾城脚下可基本都是石头啊,很难挖出地下室来,即使挖了出来,也是常看进水,基本没有使用的可能啊。”
“对啊,我也试着挖过地下室,可是好不容易挖了个洞,不多久便存了一洞的水,根本没法用。”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言语,宋掌柜笑了笑道:“各位所说都有一定道理,但凡事都有例外,这里便是例外之一。”
说到这里的宋掌柜伸手拉了一把柴禾道:“大家看这柴禾,是不是干燥异常,并没有我们碾城柴禾常见潮湿感觉。”
在场众人忙不及的伸手拉了一把柴禾,感觉确实如宋掌柜所言,干燥无比。
也不待众人反应,宋掌柜又众地上抓起一捧泥灰道:“大家再看这地上的泥灰,等闲柴房的泥灰,总是带着些潮气的,但此地的泥灰,却是迎风便可起舞了。”
丢掉手上的泥土,让他在这狭小的房间的腾起,让黑衣人的黑衣瞬间便变得灰蒙蒙一片,让大管家的脸比他的衣服还黑,但宋掌柜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用脚用力跺着这屋面道:“这空空的回声和刚才的一切证明,这个屋子有地下室,而且还是干燥的地下室,是个舒服的地下室,而刘二便是躲在这舒服的地下室之中。”
说完这些的宋掌柜看着一脸黑色的大管家道:“大管家,不知道能否将这位刘二请出来,也好了结了这件碾城公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