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海师傅,您怎么找到这啦?”
“你好几天不在灵山待着,我就到你学校,打听你到这喝酒来了。这家老店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行啊你小子,抖起来了。”
“您有事儿?”唐东问。
“小子,我费了好大劲给你找了个好事,跟我去千鹤公司上班。”
“那王老板怎么办?”
“你还管他?你给大家代工做的壶,钱都被他扣下了,跟我去千鹤保管工资过2000元。”
“代工?他给你们代工做壶?”芸窗走过来问道。她知道孙洪海的名号,要是他这样的高人都找唐东代工,那这呆子的功夫已经相当了得了。
孙洪海看了一眼说话的红衫美女,没答理她,但忽然看见她旁边的姜若水:这不是宜溪的形象大使吗,她怎么能跟唐东在一起呢?
“孙师傅,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愿意干代工的事儿。”
孙洪海说话也客气起来:“唐东兄弟,你去千鹤,不一定非得给别人代工,也许是仿制古壶呢,这总没啥毛病吧?”
“我不去,王老板日子难。”
“你脑子……”老孙要发火,还没等说完,就被赵芸窗打断:“没听明白啊,我学生跟你水平都差不多,还去千鹤当枪手,你们还好意思说出口?”
“姑娘,别开我老头的玩笑,我也是为他好,得罪千鹤公司,将来想出头难啊。”
“切,我还真不信呢!”芸窗不屑地说。
车送若水到蠡河街的时候,唐东也跟着她下了车。若水把他叫进这座园林式的庭院,唐东没想到还有这样漂亮的家:白色高大的山墙,两排红柱黑瓦小楼,点缀睡莲的小湖,围湖的水榭和小亭边,种着几棵婆娑的海棠。
她引他在小亭的石凳坐下,回屋里拿出一个扎着十字花的小锦旗包。
“唐东,你今晚上别走了,就住客房,明天一早,你把它交给赵芸窗。”
“这是什么?”
“你的壶盖呀。”
“为什么给她?”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她才是你的贵人。”
“不,我不要,壶盖还放在你这里。”
“听话。”若水语调轻柔,但有不可置疑的力量。唐东抬头,见她脸上竟掠过一丝感伤。
早晨,唐东不想拿壶盖,刚争辩两句,若水板起脸。唐东无奈,揣好壶盖出去了。
“干吗,行贿老师呀?”芸窗一边好奇地拆包,一边没好气地问。当她看见锦旗包里只有个壶盖时,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唐东。
“你什么意思?”
当她仔细辨认刀刻的落款时,啊的惊叫一声。
“真的假的?你仿制的还是哪儿偷来的?”
“好几年前,我在古窑下边的古窑里找到的。”
“古窑下的古窑?绕口令呀,你是说你找到了明代的古窑?”
唐东点点头。
“你在这等着,就待在我办公室里,不许走!”赵芸窗拿着壶盖出去,到门口又返回来,“她让你拿给我的?”
唐东点点头。
“你们知道我爷爷是谁?”
“是谁呀?她啥都没说,就让我给你。”
赵芸窗又说句等着,跑了出去。
“老头,看我给您拿什么来了。”赵芸窗跑进一个古朴的院子里。院中,一个清瘦老人正在大木架上摆紫砂罐,罐一共12个,每个上面都有一幅画。
“芸窗,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它们,今天天气好,不阴不晴,正好让它们出来透透气。老喽,这些画在屋子里都看不清啦。”
“《芸窗雅赏十二图》壶,都看过一万遍了。”
“嘿嘿,当年我做这些罐子的时候,正赶上你出生,就给你起了这个名字。看看,这是唐寅、这是仇英、这是……我见过多少真迹,没有比《芸窗雅赏十二图》更喜欢的了。当年,我借来这个真迹画册,临摹了一年多,那时候眼睛也好使,这多少年前的事了?”
“22年啦,跟我年龄一样大。老头,您今天话可真多。”
老人讨好地冲芸窗挤挤眼睛说:“等我没了那天,这些罐子都给你。”
“爷爷,不叫您老头叫您爷爷行了吧?越说越不像话了,我找您有正事呢。”芸窗撅起嘴。
“说吧说吧,你还有正事?”
“爷爷您看,这是假的不?”芸窗忐忑地拿出壶盖。
老人看了一眼,接过来用手一摸,眯缝的眼睛忽然爆出一道精光:“树瘿壶!”
“爷爷,没错?”
老人放在眼睛前看了一会儿,又细细地摸了一遍铭文和指纹。
“它真的出现了。”说完,向后一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