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布匹差不多烧完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去了。
这时,冰山美人招呼我一起去到服装行的阁楼上歇息。徐掌柜和伙计们则在楼下打扫收拾。
“累死了,站了那么久,脚都是酸的。”上到阁楼后,冰山美人坐在椅子上满足地喝了口水。
可能真的是站太累了,冰山美人俯下身子,握着拳头轻轻地捶着脚踝。结果捶了几下,冰山美人就停下来,不动了。
我知道冰山美人又有阴谋诡计了。果然,冰山美人直起了身子,撒娇似地对我说道,“哥,我的脚有点累,你说要怎么办呢。”
“拿去用刀给砍掉,这样就不会觉得累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笑嘻嘻地看着冰山美人。
“哦,砍掉呀。可是砍掉了就不能再长出来了,你舍得吗。”冰山美人摆出了一副娇柔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言情小说里“白莲花”的模样。
得,又败下阵来。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唐僧在女儿国过关都过得那么难,何况是我这个凡人呢。再者,我面前的这道美人关可不是什么小关小隘,妥妥的兵家必争之地。
给冰山美人脱掉右脚的鞋袜,以及左脚的鞋子,我临时当起了一名足部按摩师。
还真别说,虽然冰山美人站了那么久,也没少出汗,可是,她的脚丫子却没有一丝的异味,反而还有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体香。
要是不小心按到她脚上的穴位,冰山美人还会半闭着眼睛娇喘一声,以表示她很享受。
当然了,我也很享受。但是别多想了,我的享受是指看到冰山美人的脚没那么累了,私下感到欣慰而已。
按摩完,给冰山美人穿好鞋袜后,我和她聊起了刚才的闹剧。
“你肯定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吧。”我给冰山美人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我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冰山美人从果盘上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他们这戏演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他们说自己一家老少都到齐了。我数了下,大概是十个大人,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还在学走路的婴儿。”冰山美人把橘肉掰开一半,塞到我嘴里。
“他们来我们这儿买了五匹布。这是什么概念呢,就相当于他们每人做三套新衣服,可能布料还略有剩余。”冰山美人把另一半橘肉塞到自己嘴里。
“我明白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老百姓逢年过节做一套新衣服不出奇,可是没有哪家会这么富裕,一下子做三套新衣服。”我接话道,“而且,临走的时候,和你握手的妇女却不舍得给孩子多买一根糖葫芦。”
“聪明。”冰山美人夸了我一句,“我找徐掌拿了布料看了一眼,就更加肯定我的判断没错了。”
“这匹布当然不算是最好的,也就是中规中矩的样子,但也不便宜了,一匹布要二两银子。他们五匹布买下来就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几乎够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开销了。”可能是觉得刚才的橘子肉太少了,冰山美人又剥了一个。
“你为什么不去揭穿他们?”这个我倒是没想明白。冰山美人完全可以当着看热闹的人,把找茬的鬼把戏给拆穿。这样做更有利于维护服装行的声誉。
当然了,无论是揭穿与否,这戏都是做给围观的人看的。
为什么不是做给找茬的人看?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
“你看到我拿着那块布料看了好久吧。”冰山美人尝了一小口,皱起了眉头。“这块布料的色泽不均匀,有深有浅,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是染料或者是染色的阶段出了问题。”
冰山美人把剩下的那个不好吃的橘子都塞到了我的嘴里,“只可惜,放在太阳下和放在水里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轻微的异样的。”
“很明显,这块布是被行家动了手脚。”冰山美人倒是十分平静,“是找茬的买回去之后的这几天,行家用了些手段把布料给弄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橘子的酸味依然还在舌尖,冰山美人用茶水漱了漱口,“我虽然能看出来,但是要我当面证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你是说,找茬的人是行家?”我有些疑惑,如果他们真要是行家的话,那么围观的人肯定是有人知道的。不用等冰山美人开口,看客们早就把他们给骂惨了。
“不是,他们是被人雇来找茬的。”冰山美人很干脆地说道。“十有八九是江家派来的。”
冰山美人继续道,“江家和我们是竞争对手。”
原来,十三行里,做服装外贸的也有分很多种。有的是着重出口半成品、原料的,比方说棉花、薄纱、布料等,有的是着重出口成衣的。
出口成衣也有分类的,有的是专门出口本地的服饰。有些外国人和华侨就喜欢旗袍、汉服这类的传统服饰。
而江家和冰山美人他们王家,出口的几乎全是洋人喜欢的洋款式,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直接的竞争对手。
冰山美人还告诉我,起初他们家能在十三行立足,江家也帮了不少忙。一开始,互相之间都是客客气气的,很融洽,可是到了后来,他们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大有超越江家之势。这时候的江家就不那么客气了,经常制造一些麻烦来为难他们王家。他们王家念在江家以前的恩情,一直默默地见招拆招,并没有反击。
这时,徐掌柜匆匆地从楼下上来阁楼,“东家,有个洋人找你谈生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