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果儿和薯儿的伤在红袖的照顾下越来越好。
朱正兴却在书房内被户部大人气得面红耳赤。
户部大人说道:“皇上,您送给江大人的桃精死了,臣再也没有江府的消息。”
朱正兴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朕就交给你的事,还需要朕来帮你完成?”
“不是不是。”户部大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朱正兴。
“最好不是。”朱正兴说,“朕让你盯着江皋,不是让你盯他长什么样,是让你盯着他做了什么好事。”
“是是是是,臣知道,是臣考虑不周。”户部大人猛磕头,朱正兴没让他起来,他不敢停。
“滚!”
朱正兴这个字用尽全身力气,户部大人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个天下,太不让人省心了。
朱正兴想起前几日,黯衣人回禀关于北乐阁美人的消息,喊道:“徐公公,你去让北乐阁的美人过来。”
徐公公领旨离去。
“阿菏,出来。”在帘后的南菏走出来,帘后那个地方是朱正兴给南菏留着弹琴的地。
南菏不明白朱正兴找华果儿做什么,他也没有能力救华果儿离开嘉房,只能在她有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朱正兴说道:“阿菏,你去左边房间把第一个书架的第三层的那一摞书给朕拿来。”
南菏把书捧来,这书上已经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弄脏了南菏的白衣。朱正兴双手只碰美人,什么时候碰过书?
朱正兴翻着这些书,也没细看,就随意翻,看完一本又扔在一旁。直到他找到一本书撕下几张纸,把这些纸用镇纸压上,又把桌上的所有书扔在地上。
“妾身参见皇上。”华果儿款款而来,她看了南菏一眼,就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南菏那偏移。
“美人,朕近来爱读韩昌黎的文,你抄一遍《师说》给朕。”朱正兴将刚撕下的纸扔给华果儿,又说,“阿菏,你去给她研墨。”
华果儿捡起地上的纸张,又去旁边的桌子上坐下,那桌子上文房四宝皆有。
南菏指尖未停歇地弹琴,他很快弹完这一段,心中满是疑虑:世人皆知朱正兴喜武,他看书也是看《孙子兵法》,怎么会去看韩昌黎这些文人的文章?
华果儿写的字并不好看,再加上南菏在她一旁,她心神不宁,一直在划掉错字,好一会儿才将抄好的《师说》呈给朱正兴。
南菏又接着回去抚琴。
“美人辛苦了,先回房歇着吧。”
华果儿也是疑惑,皇上让她来书房就是让她腾抄一份《师说》?她以为朱正兴找到一些笔迹来指认她的身份,抄写时还特地别了力写使字迹不一样。
朱正兴等华果儿离开书房后才细看这份《师说》,其中,“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业”字少了两笔,再见之后的“好古文”的“文”字又多了两点。他折起纸张问:“汝阳北家的家主是叫北业文?”
正抚琴的南菏听此,不慎弹错了一个音,他知道朱正兴听不出来他有没有弹错,便顺着弹了下去,直到这段结束,才起身说了个“是”字。
朱正兴又展开《师说》那张纸看了一遍,着重看了“业”与“文”字,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南菏问道:“皇上有什么疑虑吗?”
“朕能有什么疑虑?无非是徐公公方才说窖中的酒不多了,朕心想着得去寻些好酒存着。”徐公公心中喊着他没说,脸上却挂着笑容点头,“阿菏,你回去吧——徐公公,带朕去医女那。”
嘉房的医女除了红袖没有第二个人。
藏娇房的若欣姑娘听到皇上的轿子正往她这边来,赶忙让侍女为自己梳妆,又去院中装做晒太阳之态。这会子,她倒是不怕被晒黑了。
朱正兴的轿子停在桂心轩、北乐阁、藏娇房三处阁楼的院子外,他步行进入院子。
若欣姑娘见了,福身道:“妾身若欣,见过皇上。”
朱正兴感受着太阳的刺痛,笑道:“美人,今日太阳挺毒,可别把自己晒伤了。”
若欣正高兴朱正兴与她说话,还想再接着说时,朱正兴已经踹开了桂心轩的门。
徐公公跟在后面把门关好,撑着把小伞,候在桂心轩外。
朱正兴进了桂心轩,把红袖手中的草药打落在地上,把红袖横抱起上了二楼。
红袖唤道:“皇上!”
朱正兴把红袖扔在床上,扯下她的外套,闻着她身上的草药味。
“别说话,让朕睡会。”
红袖身上的草药味似乎有安神的效果,她不喜欢朱正兴抱着她,可朱正兴却把她当成香炉。红袖轻声问道:“皇上有什么烦心事?”
“朕送予江皋的眼线,死了。那是一只桃精,不会轻易死的。除非他是自杀,或者是他信任的人杀了他,又或者……是江皋杀死了他。”朱正兴似是梦呤道,“江皋的野心越发得大,朕不喜欢,得杀杀他的锐气。朕的跟前,不需要第二个刘介。”
刘介是一名宫人,妄想杀了朱正兴自立为皇,可惜被朱正兴反杀。
“皇上是要降他的职?”
“不能,他一旦受挫,钱瑾就会钻空子。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朕还没玩够时,他俩不能死。”朱正兴深吸一口气,“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上不是习惯了当一只放蝉的黄雀,是想让妾身来做这只蝉吗?”
“非也,朕心中已有人选,只是……朕心疼朕的蝉会被白白牺牲。”
红袖笑出声来:“原来皇上也有心疼的东西。”
朱正兴道:“朕怎么就不会心疼?”
朕心痛,心痛徽朝的江山囚禁着朕。
半响,红袖身后才传来一个声音:“朕也是人呀。”
朱正兴传来轻微的鼾声,红袖却睡不着,朱正兴偶尔来找她,也仅仅是抱着她睡一觉,沉浸在她身上的草药味中。
她以前试图与若欣姑娘结交,可是若欣嫌弃她身上草药味,生怕这味道吸多自己成了短命鬼。她也想闻清自己身上的草药味到底是什么味道,许是待在这种环境久了,她也闻不出来。
旁边的北乐阁正处在寂静中,华果儿刚回阁楼,就听见有皇上来了。她也琢磨不透这位身居高位的皇帝心中打着什么算盘,让她抄写《师说》又是什么意思。
薯儿看见皇上进了桂心轩,说道:“皇上去桂心轩的次数不少,红袖姑娘却能安然无恙,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