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到之前,嘉房内出乎意料的事不少。
嘉房美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怀上子嗣,张太后每日都遣太医去给嘉房的美人看脉,可是没有一个人的肚子有动静。
进嘉房的美人多,在嘉房消失的美人也多,皇上朱正兴性情暴虐,除了一些美人会有自己的阁楼外,还有些美人被他关在笼子里,折磨致死。
“朕还是没有孩子,这些没用的女人!”朱正兴也知道没有子嗣可能是自己原因,但他怎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肯定不是他的错!
“皇上,听太医说,平云楼的余姑娘有了。”江皋看着笼中又一个美人失去生命迹象,缓缓开口。
“谁?”
“平云楼的余姑娘。”
“你说的是真的?”朱正兴心想难不成是医女的药起作用了,“是……朕的?”
“臣不知。”江皋说。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日日派人盯着死对头钱瑾,就是为了有一日把他踩在脚底。他可是买通了平云楼的婢女,也知晓这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钱瑾的孩子。
呵,想当吕不韦是吗?那我就让你当得爽快。
朱正兴将冷却的铁钎子扔在地上,退去缠在手上的布条,宫人见罢,端着盛着水的金盆上前。朱正兴洗净手,用毛巾擦干,走出这个像地狱般的地方,说:“那今日,我们去平云楼看看。”
朱正兴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这平云楼的主儿喜欢薰香,那香味还不错。
余雯雯不知道今天朱正兴会来,也没做好准备,朱正兴出现时,她还吓了一跳。
“美人还没用晚膳吧?阿皋,你去让人准备,朕今日在这里用膳。”
“是。”江皋退下,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群宫人。
余雯雯一看今日的菜:红烧肘子、金陵烤鸭、东坡肉、梅菜扣肉、宫爆鸡丁……没有一个素菜和清淡的菜。
余雯雯拿着手帕掩着嘴,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却要忍住不能在皇上面前失态。
朱正兴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余雯雯碗里,目不转睛地笑着说:“美人来尝尝。”
“皇上,这——妾身最近胃口不好,晚上不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皇上给妾身一碗清粥便好。”余雯雯说。
“美人最近胃口不好呀,这可怎么办——阿皋,快传太医!”
余雯雯变色忽然变白,说:“皇上,不用劳烦太医,妾身休息便好。”
朱正兴答道:“这可不行,朕的美人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请太医来看看。”
太医把完左手把右手,把完右手把左手,把完左手又把右手,如此反复。
江皋不耐烦问:“太医,余姑娘怎么样?”
太医抓了抓他那快被薅没了的胡子,不确定地说:“余姑娘这是喜脉呀!”
太医看了眼朱正兴微变的神情,匆匆加了句:“老臣恭喜皇上。”
朱正兴转头时又是一幅笑脸,却显得有些狰狞:“原来朕的大徽朝还是没有绝后呀,美人这是立了大功呀!阿皋,派几个姑姑来好生伺候着。”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雯雯开始害怕,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并不是皇上的,而是钱瑾的。当初她被接到嘉房里后,就没有见到过皇上,只有钱瑾偶尔出现在这里替皇上打理嘉房。
后来,她给钱瑾下了药,爬上钱瑾的床,还怀上了钱瑾的孩子。这钱瑾才帮余雯雯见到了皇上。
可是钱瑾也怕呀,若被查到这孩子是他的,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他不想死!
当余雯雯告诉钱瑾皇上知道她怀孕时,钱瑾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留,特别是江皋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钱瑾每日替皇上来看余雯雯,同时经常来看余雯雯的,还有她的汝阳老乡北倾源。
“阿雯已经怀上皇上的孩子,真是好福气,我现在连皇上的面还没见着。”
钱瑾看得出来,北倾源很自卑,纵使她长得如出水芙蓉般通透,可是她眼里的优柔寡断让她的气质降了三分。
皇上不会喜欢这种姑娘。
皇上喜欢有趣的人,能给他眼前一亮的人。而钱瑾喜欢像余雯雯这种人,有野心,想要什么就不顾一切去争取的人,他不会让余雯雯的孩子生下来,但是余雯雯若想当皇贵妃,那他会不顾一切地扶持她。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民间、朝庭传出话说,皇上藏一孕妇在嘉房中,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皇上的,而是皇上为了让这个孩子继承皇位。一时间,朝中上下都在议论此事,还说这孩子的生父怕是想当吕不韦吧!
果然!会有人想到吕不韦!
钱瑾知道,这孩子不能留!一刻也不容耽误。
他借北倾源的手,用一碗堕胎药换了余雯雯的安胎药。他还记得这位还没得到皇上宠幸的姑娘被皇上命人扔进笼子里,皇上让乐师在一旁奏乐,却让他用烧红的铁钎子印在那姑娘肚子上,后来又被塞进木桶里。
“皇上!妾身真的没有伤害余姑娘的孩子,妾身真的不知道!”
皇上并不理会她,怀里抱着两个从笼子里拿出来的美人,听着乐师的琴声,好不自在。
奏琴之人便是笼中美人北倾源的准姐夫——南菏。
“这美人是谁府上的?”朱正兴并不在意。
江皋说道:“回皇上,此人是汝阳造酒世家北家三小姐。”
“该当何罪?”朱正兴又问
“残害皇嗣,应当满门抄斩。”
“抄斩?呵,先抄了吧!斩再说吧!阿皋,此事就交给你了。”朱正兴说完就走出去,他要回去洗个澡,洗尽身上的晦气。
“皇上!”乐师南菏叫道,却被江皋拦住。
江皋劝道:“南大人,我知道北家大小姐是你未过门的媳妇。皇上宅心仁厚,没赐他们一条死路已经算好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找皇上,不然你们南家也难逃此咎。”
“可是……”
“没什么可是,南大人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侍奉皇上这么久,北家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早在北倾源关在笼子的第三天,北倾源撕下自己的衣服写了封血书交给南菏,托南菏送回北家。
“这北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北家男眷流放北方,女眷押入教坊司——我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南大人你别着急呀!到时候你去教坊司走一躺,你媳妇还是你媳妇,跑不掉的。”
“行,我信你。”可是南菏没有等到自己的未婚妻,就看见未婚妻投江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