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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钱

这世上,有人生来就有一个好的家世。

也有人生来家境贫寒,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有一副好皮囊。

我叫夏凉风,从小我就知道我长得漂亮。

我也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有家有父母。

我也有,只不过爹是亲爹,还算疼我。

但是妈是继母,我是她的眼中钉,我亲爹再如何也受不了继母日夜吹的耳边风。

勉强读到高中,高考出来的成绩可以上重点本科。

可继母死活不让我去读,指桑骂槐地骂:

“这人要懂得知足,已经供你念到高中了还想怎样?别人家的闺女念到初中就出去干活挣钱养家了。”

我默默地跪在继母面前,紧紧地闭着嘴巴不敢顶嘴。

深知我爹帮不了我,我是否能读大学全在继母的一念之间。

继母骂累了,最后轻巧地说:“你要继续读大学,也行,给我打个欠条吧。毕业后连本带息的还给我,至于你的生活费你自己看着办。”

我当场拿纸写下欠条交给继母,继母迅速把纸条收下,还是忍不住地唠叨:

“读这么多书有用吗,早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才是硬道理。”

我咬紧牙关,靠深呼吸使命把眼泪逼回去,把这张欠条的模样深刻地印在脑海里。

我一直在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我要的是以后。

忍!我是从穷山僻壤的地方出来的女孩,唯有读书才是出路。

穷人的世界我真的很懂。

大学四年做了多少份兼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四年来拼尽全力了。

还好,我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进入一家上市金融公司工作。

拿到入职通知书的那天,我心想,我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人都是有梦想的,现在我要开始赚钱,连本带利的把当初的学费还给继母了,我要在这座城市打拼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终究我还是太年轻了,这社会太复杂,钱难赚。

我一个月的工资七扣八交后到手的不过小三千。

而我工作的性质,需要自己打扮得落落大方光鲜靓丽,殊不知每一个落落大方光鲜靓丽的女孩身上,那散发着的是人民币的芬芳。

怎么赚更多的钱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因为工作的性质,我又长得还可以,在外喝酒应酬是常态。

灯红酒绿惹人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这个圈子里隐晦的事我不是不知道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慢慢地我也开始堕落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认真努力向上生长的女孩了,我终究蜕变成另一种女人了。

在那个圈子里,作为一个单枪匹马的女人,我没有任何力量去对抗。

万物皆有道,只要有钱,其他的都可以舍弃,就是我的选择。

陆杨就是在这个当口进入我的视野。

成年人的世界难懂,男女双方你情我愿,图的就是个痛快。

一番缠绵后,陆杨问,跟着我三个月我会给你三十万。

我内心虽惊喜,但面上波澜不惊:男人的话,骗人的嘴。钱先给我,我才信。

陆杨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明天晚上老地方,拿钱,不见不散。

第二天,我拿到了三十万块。

说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这样,我跟着陆杨了。

隔天,我请了假回了一趟老家。

大学四年至今,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去那个陌生的家。

当我带着钱回到那个家里,继母还没开口,我已经把十万块放在桌上了。

“这里有十万块是还给你的,欠条拿给我。”

继母谄媚地笑着说:“还是我家闺女有出息,赚了这么多钱回来,读书才有用啊。”

说完她抱着10万块钱火速跑到房间,拿出了欠条。

我拿走欠条在家门口站了一会,撕掉了欠条随手一扬,碎纸片落下,我的梦也跟着落下了,再也没有梦了。

女人都是天生的务实者,一务实都能消灭自己的柔情。

在快要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才发现,陆杨是有家室的人。

我反而不觉得奇怪。人心有多复杂,我太明白了。

陆杨要解释,我反而阻止他。

“你千万不要说为了我要离婚之类的话,我不会去找你的老婆,你也不要让她知道,我只要钱而已。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能,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陆杨像看个怪人一样盯着我:“算了,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吧,他比我还有钱。”

我笑了,笑得风情万种。

“不用了,如果我跟着你朋友的话,你会很尴尬的,我也会的。”

就这样,我跟陆杨断了联系。

没有这个陆杨,还有下一个男人。

这期间我经历了不少男人,大多都没有持续很久。

男人大多都是视觉动物,我这种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人自然有人追逐。

女人到底是虚荣的,我也是。

我对男人们的勾引心知肚明,不单明白,还暗中助长。

中年男人程国丰就是我新的猎物。

他也是我跟着最久的一个男人,也是我很感激的一个人。

不同于其他男人,程国丰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身价过亿。

程国丰问我想要什么,钱、名分、公司高管?

我抽着烟,许久才回答:“只要钱,越多越好。”

程国丰笑问:“你果然务实,还以为你会说要嫁给我当程太太。我还琢磨着该怎么回答你。”

许是程国丰的年纪让我有片刻的依赖感,我掐灭了烟。

“我从来就是不婚主义者,男人大多薄情,我妈走后不久家里就有了继母。过去二十多年来生活教会了我隐忍,一直以来我都缺钱。”

“这世道赚钱太难了,可也只有钱这玩意儿让我有安全感。所以,你放心,不会有我去找你老婆撕逼这种桥段。你真要是想给我什么的话,给我越多的钱就越好。”

程国丰能理解我的做法。

他从白手起家到如今的地位,这期间所受的苦旁人不能感同身受。

隔天,我的卡上到账一百万。

这座城市的房价太高,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还好这些年我积累了不少人脉,收入也已经水涨船高了。

这一百万,我拿去首付了套三居室的套房,自己还月供,我的内心安定了不少。

我跟了程国丰三年。

三年来,我全款付清两套房,卡上有一笔不小的存款。

有人会说我到底是何方天仙,能让男人这么死心塌地地给钱。

呵呵,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而来。

这些年来我手上有不少人脉,我又豁得出去我的脸面,暗地里我也为程国丰介绍了不少人脉,人脉资源在当今社会就是王道。

这种日子过得久了,我太倦了,想安定下来了。

但是我并没有想嫁给程国丰,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程国丰并没有为难我。

“找个人结婚吧,你太缺爱了。”

他身边的女人,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不差我一个,他就此放过我,我很感激他。

我终究是一个没有靠山的女人,有钱人的手段并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结婚?

我想,那是下辈子的事吧。

我辞了工作,一个人去丽江。

那是个风花雪月的城市,我想去看下那里的风土人情,或许我在那里也能遇到爱情吧。

众生平等,都是凡人,都会有期翼,我也不能免俗。

我是在酒吧里遇到30出头的杨凯。

许是昏暗的灯光下,荷尔蒙作祟,一切水到渠成。

在丽江的半个月里,我和杨凯一起游玩,我笑得天真,就像陷入爱情的小女生一样。

可能爱来得太容易,也太多了,成为负担了,太不真实了,我这么想着,我就想回去自己所在的城市了。

杨凯想跟我进一步发展,我却懒得和杨凯撒谎。

“我可以说是个孤儿,有亲爹有继母,我不到三十,有两套房和不少存款。”

“我的钱来得快,我是原配所痛恨的小三,跟别的小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只要钱,从来不会让原配知道我的存在。”

“还有,我是不婚主义者,不生小孩,这辈子想一个人过,你要跟我一起,你觉得可能吗?”

真相好残酷,杨凯久久都没回话,我转身就搭飞机回去了。

从此相忘于江湖,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不是杨凯不好,而是我倦了。

我妈走后没多久,家里就有了继母。

我不是不同意我爸再娶,只是我没想到我爸会那么快就再婚。

男人何等薄情,这些年我见过多少男人,在家跟原配伉俪情深,在外面有多少女人。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我不相信男人的。

所以,何谓幸福婚姻呢?

我不知道。何谓男人呢?我太清楚了,因为清楚,所以要远离。

对于我来说,我足够清醒,太浓烈的爱会让我失去自我,太淡了两个人仿佛像是开水般的交情,没意思,不如不要。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感谢老天给了我一个好的归宿。

从丽江回来将近两个月了,我的例假迟迟不来。

我的内心无比慌乱,焦急地等着验孕棒的结果。

看到那两条杠,好奇怪,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这孩子不能要。

虽然我不缺钱,可是我缺爱,我的物质和精神是完全分离的,我自己都过得乱七八糟,怎么能养一个孩子?

可是我到底是女人,母爱是天性,这天性在我心里作怪。

心烦意乱中,我定了张机票飞走了。

我没有去找杨凯,我做不到。

在酒店里泳池的躺椅上,我晒着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忽然间听到了一对父子的声音。

那个爸爸现在泳池里,对着站在岸边的小男孩鼓励到:

“宝贝,你跳下来,跳到爸爸身上,爸爸会接住你的。有爸爸在,什么都不要怕,尽管跳过来。”

男孩摇摇头,不敢跳。

那个爸爸循循善诱,宝贝,勇敢些,没事的,往前跳,有爸爸在,不用怕,大胆往前跳。

终于男孩跳到爸爸身上了,父子俩开怀大笑。

我从头看到尾,由一开始的期待到为那个男孩由衷的高兴。

最后,我释然了。

那个爸爸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久久都散不去。

我转身回去收拾行李飞回家了。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我开始看有关孩子的书籍,路过母婴店,也不由自主地进去挑选孩子的衣服。

看着那些小小的衣服,我脸上是柔和的笑容,那是母亲对新生命的期待。

我是没有得到爱,可是,我可以倾尽毕生所有的爱给这个孩子。

爱是相互的,在给孩子所有的爱这个过程中,我也会得到所有的爱,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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