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翻动着一个破旧的背包,这是他进入混乱之地的第三天。
就在这短短三天,他已经遭遇了十几次打劫。每次奇雅提醒他哪里埋伏着多少人时,他都不愿意去把他们当成打劫者,但事实确实证明了,这里不愧是混乱之地。
上午,他看见两个拿着菜刀出来打劫的双胞胎兄弟,他们衣衫褴褛,自巨石后跳出的身形尚且趔趄,长期的营养不良令他们身形佝偻,可那饥饿的眼神令人心里发毛。随后,叶子掏出了电浆枪,吓得他们直接跪下了。最后,叶子扔给他们几粒压缩肉丸,像打发乞丐一样赶走了他们,走了很远,还能听到他们那种特殊的傻笑声。
下午,他遇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暴徒,远在一里之外,便对他发动了攻击,子弹像不要钱一样倾泻在掩体上,叶子一度被打的头都不敢抬起。最后,还是奇雅提供的数据链,叶子瞬间举枪打爆了一个大个子腰间的高爆手雷。突然而来的爆炸令他们猝不及防,瞬间团灭,那些残肢断臂令叶子不断干呕。
晚上,叶子在一座残破的地表建筑里过夜,没有木柴点火,房间里阴冷潮湿,他只好窝在温暖的防护服中,和衣而眠。谁知到了下半夜,他又被袭击了,这次动手的是个独行侠。
扎塔是个游侠,起码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他喜欢把自己的打劫行为称之为劫富济贫,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他个人在混乱之地的名声极大,实力强横,鲜有失手,但今天他却踢到了铁板。他从白天就开始远远的跟着这个少年,他知道他有一杆S1710狙击枪,所以他很小心的挑选下半夜动手,可惜事与愿违。火药的爆燃在黑夜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花,子弹留下来了扎塔的左耳。其后,扎塔咒骂着逃了,洒下一路血点。
在这落后的塔克星上,奇雅简直就是BUG般的存在,没有对手能悄无身息地靠近叶子。有了她提供的数据链,狙击枪能自动调教参数,只需要叶子移动枪口修正至准确弹道,然后扣下扳机就可以指哪打哪。
雨停了两天,天空再次阴了下来。翻过了几座荒凉的高山,在一片山谷中,叶子发现了黑鹰集市。这集市不大,前后只有几间屋子,有两座很大的仓库可以给这些人兑换食物和武器,余下的几间屋子都是供人消遣娱乐的场所。黑鹰团的将背靠的这座山掏空了,山洞入口有几十米宽,两只硕大的石质飞鹰矗立在洞口两侧,不时有飞车运输物资前来,然后满载而归。
塔克星上有多少人,没有确切的数字,也没有人关心具体有多少。每年星界公司都会带来新的血液,当然也会有更多的人死于争端,来来往往,无度消耗着本就捉襟见肘的残羹冷炙。有人说,塔克星还能养活这群拾荒者一百年,也有人说只剩50年了。而沈大叔说最多20年,塔克星将再难以为继,到时如此多的拾荒者逃犯们何去何从。
联邦的大人物们不可能在意这一小撮人的生死,星界风险投资公司更不可能在这一帮蝼蚁身上花费什么精力金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或许将是最好的结局。叶子还年轻,他没有勇气面对你最后的残酷,所以他还是要离开。
抛开纷乱的思绪,叶子漫步在集市上,他用路上随手捡来的一块碎金换了几盒子弹,随后他便坐在酒馆的露天餐桌边。这个酒馆由于是黑鹰团经营的缘故,会有来自宇宙各地的美酒,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不论是来自仙女星团的星光酿还是暗漆星云的魔鬼酒,拥有星界公司做后盾的黑鹰团都能满足你。
叶子不会喝酒,他垂头打着盹,微眯的双眼看着这酒色人间,醉汉们摇摇晃晃,酒馆女郎们衣着暴露身姿摇曳。
集市上有很多叶子这样的人,他们或坐或躺,或贫或富,消磨着平整的人生。而买卖物资的人行色匆匆,成群结队,各色的标志五花八门。
隔壁桌的几人在议论着混乱之地最近的形势,哪个组织被灭,黑牙小队在萨布尔山发现了旧时遗迹。塔克星除了黑鹰团没有什么大型组织,没有哪个组织领导能在这个贫瘠的星球上养活庞大的机构,所以一般组织的人数都不会超过五十之数。这些有限的组织互相攻伐吞并,也许昨天尚是生死兄弟,今天就会拔刀相向,重组覆灭间,没有多少能长期生存。
叶子在思考如何找到杰瑞一伙人,在他付出三粒肉丸的代价后,也没有打听到杰瑞这个人,很显然,杰瑞是个无名小卒。这种人若不是主动露面,想在茫茫人海找到他真的就是大海捞针。
等了三天,来了个尖脸汉子,说在西边三十里看到过杰瑞这伙人,付了赏金,百无聊赖的叶子出发了。刚出了集市,奇雅就告诉他有人跟踪。叶子在这里逗留多日,虽没有什么出手阔绰的行为,但也是仪容整洁,吃喝不愁,再加上他还是个少年,被人惦记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光线很暗,细球花的香气宜人,有人说这种花可以做香水,但是这么多年,却没有人这么做过。
叶子挑了个洼地,怪石嶙峋,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刨出来的大洞。一共有三拨人前后跟着,雨季的到来令很多准备不足的人铤而走险。
一场小型战役,眼看着就要打的轰轰烈烈,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他们以为是羔羊的,却没想到变成了豺狼。埋伏在最后面的那群人眼睁睁看着前两拨人十几杆枪在一分钟内被消灭殆尽,饶是他们长期刀口舔血,却也是被吓破了胆,更别说提枪射击,面对这种教科书式的战斗,连逃跑都没有气力。
雨越下越大,叶子戴起面罩,防护服闪烁过一阵蜂窝状微光,像是打开了一个隐形能量罩,雨水在叶子周身三寸外落下,给他带来了难得的干爽。
三十里并不远,奇雅扫描了附近之后,并没有发现杰瑞一伙人,叶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受骗了,但这荒原上很少有人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寻觅了两天无果,叶子将周边数十里走遍,他又回到了集市。
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他的偏执,连沈寄月姐弟都不能,但叶子就是要夺回自己的剑,这种想法在他的头脑中根深蒂固,难以释怀。
雨天的集市人不多,人们大都躲在酒馆,躲雨,喝酒,雨季是无聊的。这两天,酒馆流传着一个少年的传说,单枪匹马,一分钟解决了两个饿狼小队。叶子等了十天,他准备守株待兔,再也不主动出击了。十天后,他的目标出现了。
杰瑞一伙人冒雨前行,他们在雨中奔跑,不知踩碎了多少花朵。
奇雅告诉叶子目标出现了,叶子准备在集市外动手,在集市上动手是破坏规则,会招惹到他目前不敌的对手。黑鹰团不是普通拾荒者,他们有完备的武器系统,各种远程打击手段会令叶子防不胜防。
杰瑞还背着叶子的剑,距离山谷三百米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那个少年,站在一块巨石上,昂着头直视着他们。先是错愕,然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杰瑞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上膛射击。可惜,今日的叶子已经不是往昔那个,在杰瑞的子弹喷出枪口之前,他们倒下了,血雾笼着紫花。
枪声惊动了山谷,黑鹰团的侦察机瞬间起飞,向着事发地飞了过来,叶子举枪解决了它,看着它爆出一团火球,炸的四分五裂。然后他捡起自己的剑,夺路狂奔。
一路逃亡,他跟黑鹰团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可惜的是,老鼠一直知道猫在哪里,猫却经常丢失眼线。打掉最后一只武装无人机,叶子已经跑出了三十里,他藏在前几天发现的地洞里,奇雅在洞口做了一层完美的伪装。伪装与防护服会屏蔽所有可能会发现叶子的射线与视线。
难得遇到挑衅者,黑鹰团很有耐心的搜寻了两天,除了满地被动物啃噬的尸骨他们一无所获。无人机拍摄到了那个少年的影像,他一直蒙着面,结合前几天流行的消息,他们确定了这个少年不简单。但是,搜寻无果后,黑鹰团很快放弃了,他们没有人员损失,不值得在雨季为这种小人物大动干戈。猫抓老鼠,不可能会死盯着一只老鼠不放。
在洞里躺了三天,叶子睡的浑身难受,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令他十分恼火。奇雅告诉他黑鹰团的人已经全部撤走后,他迫不及待地爬了出来,雨还没停,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凉的,令他冷静下来。
他背负古剑,走上回去的路。这次千里追杀令他思绪颇多,塔克星,少年人的成长,免不了快意恩仇。
雨季就快就要过去了,叶子思考着接下来要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