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仿佛逐渐清明,眼前似乎渐渐亮了起来,在漫天的尘土中等待着光的沐浴。
洒下来的那束光,如此清澈,让我自觉伸出双手,去抚摸与拥抱,只是我没能碰到。
我在一些嘈杂的对话之中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
“吾此次境越而来,损了些气力,还得疗养片刻,恢复法力。公子不妨先陪着殿下,吾以为,殿下最想见的人定是你。”那是国师的声音。
老夫人从门外带着一批人走了进来,她清了清嗓子道:“不必了,林公子好生大胆,竟擅自闯进女子闺房,传出去了也不怕笑话,到时候微儿可就嫁不出去了。国师大人也不劳烦了,生场病受点伤,既是将门出身的女子,哪还需请什么人来做法啊。”
“可是——”林枫正要反驳,我不悦地咳了几声。
双眼微睁,我忽而感觉心静了不少,这睡了一场觉,仿佛就跟坐忘过了似的。
杂念已经消除,我不知为何,只觉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正在散溢开去。
我清冷的目光环视四周,感觉自己竟恢复了几丝灵力,我轻挑眉梢。
“我没事了,不必担心。”
“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众人连同老夫人都各自离开,只有小枫还在原地。
“你也走吧。”
“你...”
“走吧…”
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失落,但还是离开了。
我见他走远,从被褥里抽出我的手,屏息凝神,尽力找出施法的感觉。
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手掌间,随着血液的流淌和心脏的跳动摒弃一切杂念。
骤然,一抹浅浅的,微乎其微的光亮悬在手掌之上,形似一朵莲花。
我喜出望外,欣喜欲狂。
可为何是一朵白莲?明明以前我的法术都是一抹红荼。
此时小枫其实正在门的背后,偷偷目睹了这一切,恍然间落下泪来心中,五味杂陈。
他对自己说:我不爱她,何必为她哭泣,她真是神仙,我也是受益之人,即使她并非凡人,即使她...是小娘娘,她也依旧是我的青梅余落微啊。她...我不爱她,我只是装的而已。
他以为自己想得十分决绝了。
林枫的所有关心,皆是来自于他潜意识里对我的照顾,来自于我的身份,我所拥有的东西,他一直将我当做妹妹,当作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可他对我图的,是一切。
他并不认为自己喜欢我。
可他种种举动,都无一不透露着他对我的爱,是友情还是爱情,是悲伤还是喜乐,连他自己都混淆不清。
动机出于友,过程出于情。
入夜,婢子送来糕点,我品了品其味,却是真的食之无味。
我什么都尝不出来,舌尖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个糕点里没放糖吗?”我问。
婢子生怕怠慢了我,连忙说道:“回姑娘,放了的,林公子说您喜甜,特地吩咐厨房多放些。”
这...可是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我又拾起一小块,仍旧是如此。
我...不会失去味觉了吧?
“你再给我拿点酸的来,越酸越好!”
我察觉到不对劲,十分不安。
“是...是。”
奴婢端来一盘酸梅,还捻了盐撒上去。
本该是又酸又咸。
我一尝,竟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怎么会?!
“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枫笑嘻嘻地说道:“微儿,你祖母说过几日要给你去读书。”
我开了门,他有些犹豫地站在门口不跨进来。
“没事,你进来吧。”
我们坐卧于榻上,共品那糕点与酸梅。
只是我尝不出味道,乘没入口便藏到袖子里。
“别藏了,你瞒不过我的,看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皱了眉看着我的袖口。
我羞红了脸才拿出来,他拾起一块糕点便往我嘴里塞。
一朵甜滋滋的香花从舌尖绽放,糖的甜意瞬间遍布舌尖。
我瞬间笑了:“好甜。”
“嗯。”他也笑了,红着脸小声嘀咕:“你更甜呢…”
嗯?我一愣,忽然发现,自己竟又恢复了味觉。
“小枫,你出去一下。”
“干什么?”
“哎呀就出去一下下。”我睁大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好...好。”林枫看着落微天真的脸,眼神不由得四处躲避。
且再试一试...
糕点入喉,竟半分味道也无。
我有些沮丧,也很难过,便叫小枫进来。
再次尝了尝味道,又是阵阵甜津津的感觉。
我好像...必须在小枫身边,才能尝得到味道...
“小枫...我...”我不知怎么开口告诉他。
“嗯?”他温柔地说。
忽而感觉他比以前更温柔了。
“方才我好像失去了味觉,可是你一来,便又能够尝出味道来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有些委屈。
他一愣,突然想起那位神仙的话“没了你,她会死,离你太远,她将极其痛苦地活着。”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他叹息着摇摇头轻声道。
“没关系,那我以后就一直在你边上。”治愈的笑容让我放下了悬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