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非跟着金璨回到乌喀城大街上。
这里依旧是静悄悄地,而酒馆、赌场、饭局似乎也已经打烊收场了,只有寂寥的月光,依旧泼洒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介非原本是想直接回到军营里的,他还是很想和素有容他们在一起,可这个金璨看来是不想早早回去了,显然有更重要事情和他商量。
金璨找到的这家如归客栈,显然是有意安排的。
如归客栈坐落在乌喀城的山丘地带,从这家客栈看过去,乌喀城的主街道尽收眼底。乌喀城是依地而建,从这里可以看到,乌喀城的主街道画出了一个明显的S形,而不是那种人们常见的直线条。
高大的一层建筑,一字排开,略微变形扭曲的地方,都有鲜明的建筑物标识,这些标识大多是各类店铺的招牌,有木质的、有丝绸的,处处彰显着浓郁的商业气息,让这座在风沙中挺立多年的小镇,看起来也是井然有序,错落有致。
金璨看起来还是很细心的。他安排客栈掌柜安排杂役把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在房间的案几上摆上鲜花,放上果盘,还特意按照介非的意思,买来了一大盘肉干。
介非默默地享有着金璨的安排,心里深深地感动,却再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金璨笑着对介非说:“虽然是远在他乡,但你现在是灵观的客人,就当这家客栈是灵观的客房吧,不周不到之处,还请道者多多包涵。”
介非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地问自己:“人家做的还不够吗?”
但心魂深处那种对兄弟之情若有若无的理解和观念,仍在悄悄地发生着作用,似乎在阻止着他靠近别人。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我不过是灵观的客人,而已……有些不能改变的,就不改变了吧。”
但介非也不想驳了金璨的面子,人家并不欠他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对付魔煞界嘛。想到这里,他轻轻地说:“谢谢灵观道者的招待,这已经很好了。”
金璨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这个朋友,虽则内心是十分懊恼,也很是遗憾,早知人家的境界和修为如此之高,又何必搞出这么一出。但事情已经发生,回天无力,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更何况,未来的战斗,谁知道会怎么样呢,有介非在,他还是放心的。尽管两人分属不同门派,但面对魔煞界,又有什么不能让步的呢。
金璨安排好一切,介非忽然问:“灵观道者,难道真的就你们五个?”
金璨摇摇头:“也不是。灵观道者,每年都会遴选,但是境界修为却老是提不上来。而且第一代道者多为高龄,目前能派往四处的道者都有各自使命,不能全都聚到西蛮之野来。我们虽是道者,但不是大道者,更不是第一道者,我们只能列阵联手作战。这么些年,经常在一起,自然也有很多默契。”
介非慢慢地点头,他也在默默估量着灵观的实力,猜测当年自己的父母到底应该在哪一个层阶。
金璨见介非半天一声不吭,以为他有所顾虑,只好提醒他:“请道者理解,仅凭灵观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炽凰对抗,我想,这也是道极学院的理解吧。”
介非听到这句话,内心十分抵触,不过面上的话还是要圆了说。他随手拿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我说灵观道者,道极学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现在说说,为什么找我?”
金璨只好坦诚:“为了对付魔煞界,阻止炽凰!”
介非的头一下子就大了:“我?就我?你认为我现在是炽凰的对手?”
金璨拧紧眉心:“不是。就你,还不是炽凰的对手。”
介非咀嚼着肉干,满脸怪异地笑着说:“这么清醒,还做糊涂事?明明知道我不行,你还留着我,什么意思啊?”
金璨正义凛然地说:“与炽凰的战斗,是每个修行者的责任,你是道者,该知道做什么吧?”
介非放下手里的半块肉干,看着金璨:“我再说一次,道极学院道者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介非要做什么事情,轮不到灵观道者来关心,你知道了没?”
金璨见介非又要孩子气,只好连连摆摆手:“好了,好了,跟你说话,实在让人牙疼。”
介非这才把肉干又拿起来,送到嘴边,然后摊开双手:“那就别说啊,道者累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金璨这会儿特意留下介非,是想和他说说下一步修行界如何参与俗世界的西防军与异族联军战斗的事情。可是,看到介非一脸慵懒,又一脸痞性的样子,知道惹不起介非,但也不想放过这个交流的机会,因为不知啥时候要来的战斗,也不能预测战斗的惨烈,而介非显然不会和他称兄道弟,只是还有一个事情,他要申明。
想到这里,金璨躬身施礼道:“请道者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修行界和异族联军中的魔煞界必将有一场战斗。这场战斗不是灵观的,也不是道极学院的,是修行界的。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道玄宗和蓬莱阁,我们需要好好地分析一下接下来的战斗,而不是你和我在这里斗嘴。敢问道者,是否愿意加入?”
这句话出来,介非不好意思再任性了,他低头一想,现在我刚刚在西防军中训练好乾坤四象阵,我已经告诉他了,怎么就记不住呢?还有,既然灵观道者都在反复强调,需要修行界联手作战,那么是不是这次的战斗将会十分惨烈,如果是这样,该做怎样的准备呢?
道玄宗肯定有人来了,不然,自己怎么会在乌喀酒馆里遇到那个麻衣人?既然来了,他们迟迟不现身,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金璨如此热心,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修行界的体面,更是灵观守护西蛮之野这么多年的自然而然之举,是可以理解的,而自己要是在这么皮,恐怕于事不利。
介非想到这儿说:“其实现在很明朗,道极学院道者和裁执都在,还有两个未来学子也在,怎么可能不参与呢?另外,去道极学院的一名学子,名叫坎坎,修为境界几乎与我相当,他来自蓬莱阁。灵观有你们三位道者。现在唯一不现身的不过是道玄宗而已。”
金璨还没有见过坎坎,更不知道坎坎竟然就是蓬莱阁的修行者。于是他问道:“坎坎?”
介非笑笑:“他可大有来头,是有始之母的一个意念,经由人间三隐精心收集之后化生的修行者。坎象在险境,出境在人心。若能假以时日,只怕他将会是蓬莱阁独一无二的传承者。”
金璨疑惑地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介非摇摇头:“算是一个很好的机缘吧,以后再给你细说。”
金璨自然相信,道极世界里,修行界之间有着许许多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机缘,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说给介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