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容也疑惑地看着栅栏内的人,心头不由一紧。这些事,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畴,连她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她说:“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这样了。”
说完,就和赵颖仲走进了栅栏,准备动手把这些人强行带走。
坎坎拧紧眉心,盯着眼前这些被魔化、蛊惑过的人,说:“先等等,我觉得,如果我们找不出他们被蛊惑的‘因’,就解不开这个‘果’。只是把他们带出去很简单,那带出去之后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卑微的死去吗?”
介非的手停下了,素有容、赵颖仲也站住脚步,回头看着坎坎。
介非心想:“这个坎坎却是不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说出简单的道理,他的修为该有多高啊。”
素有容问:“那什么是‘因’呢?”
坎坎继续说:“谷阳开合就是‘因’。”
介非说:“你的意思是,只有打败了谷阳开合,这些人才有救?”
坎坎说:“是的。可是,现在我们连他在哪儿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声肆无忌惮的狂笑,从洞穴的深处,跌跌撞撞地传了过来,像是声音受到了无数块岩石的棱角不断地碰撞一般。
一股浓黑暗红的罡气流,穿过四个栅栏,绕过四个人,飞旋在洞穴里,看似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厚重。
罡气流慢慢凝聚,谷阳开合的身影就在这罡气流中显现出来。
谷阳开合一出现,整个洞穴里,一股死亡、沉沦的气息,即刻弥漫开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刺进骨髓的压迫感。
谷阳开合冷笑着:“都到了,很好!”
四个人迅速调整身形,站成扇面形,警惕地看着谷阳开合。
谷阳开合有些惊讶地看着赵颖仲说:“你,没走?”
赵颖仲暗暗调运念息,高声说:“不是每个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的心里只有道极信仰,没有一点临阵脱逃的念头。”
谷阳开合说:“嗯,好!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是你自己找死。”
说完,大手一挥,浓郁的罡气流自手底吓奔涌激荡而出,赵颖仲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身体向后轰然飞起,再跌落到栅栏一角,再也不能动了。
介非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就地转身,落日弓已在手上,他照着谷阳开合迅速射出三支箭。
这三支箭飞出,带出凌厉的罡气,融合了介非从走进这片丛林以来,压在心口的坚韧、挫败、失意,还有那一股压在心头的愤怒。
三个人念息原本相通,介非一动,素有容唤出御风剑,配合着三支箭矢的力道,紧紧尾随其后,向谷阳开合刺了过去。
坎坎也不甘落后,龙吟、风啸两股罡气驾控着南海弯刀,打着旋儿,从谷阳开合的身体左侧旋之身后,再发起攻击。
谷阳开合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三个……”
念力动,罡气涌,巨大的护身罩黝黑透亮。
三支箭射中后,纷纷跌落,有一支反弹出去,蹦一声,深深地插在了洞穴的石壁上。
御风剑一击不中,即刻返回,素有容顺手接住,凝聚全身罡气,静待介非和坎坎的攻击。
南海弯刀打向护身罩后,向后飞出,碰到洞穴石壁,再反弹回来,坎坎也顺手接住。
由于此番合力攻击,三个人俱是调运着最强的念息和罡气,其念力之刚猛,竟然都没有受伤,只是这一击,让三人的念力极度消耗,他们必须暂时缓和下来,才能再次聚拢念息和罡气。
……
……
这样的攻击,却也给赵颖仲一点点时间来恢复自己受伤的身体,他暗自调息、运气,身体一恢复,即刻悄悄挪动着身体,向四个栅栏的后面隐身而去。
一转过栅栏,一个小小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赵颖仲顺着通道向前,又看到一面墙上一道门虚掩着,他连滚带爬撞开这道门。
燕云荷听到门被撞开,即刻睁开眼睛,站起身,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怎么又回来了?”
赵颖仲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说:“放心,死不了。我怎么回来的待会儿再说,他们……都来了。”
燕云荷虽听懂了他的话,仍是问了一句:“谁?”
赵颖仲说:“你哥哥介非,素有容,还有一个新朋友。”
燕云荷想,介非怎么会在这里交个朋友?
赵颖仲指着栏杆说:“这个栏杆根本不能强行打开,要用自己的念力才行。你现在聚息凝神,试试……”
……
……
谷阳开合根本就不去管赵颖仲,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盯着满脸怒气的介非说:“要想战胜自己,要平心静气,你和他们都一个德行,战斗还没有开始,先用怒火把自己烧起来,可笑,你自己都被火烧焦了,怎么还能打败对手?”
介非冷笑道:“这把火也能烧死你。”
谷阳开合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真的笑话:“我就搞不懂,你怎么就不能读释自性呢?”
介非看了看素有容和坎坎,两个人的念息和罡气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丢开落日弓,唤出龙鳞杖,紧握在手,照着地面嘭一声,龙鳞杖的一头碰到地面,发出一声刚烈的龙吟声。
介非喝道:“小爷的自性,就是今天和你彻彻底底地做个了断。”
谷阳开合看似奇怪地问:“了断?你怎么了,怎么断?”
介非狠狠地说:“你今日之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你我的私人恩怨,也不是你处处为难我道极学院裁执这么简单。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断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素有容从介非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决然苍凉的意味。她这才忽然发现,介非的身心也在悄悄地发生着一些变化。
由于在内心对介非过于信任,这些变化,她一直在忽略。
素有容看着介非,他的神态和气蕴,让他有些陌生感,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旁边的坎坎,也在注意着介非的每个微妙地变化。
谷阳开合指着介非说:“你觉得把你煞费苦心地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你死?”
介非并不能猜中谷阳开合的目的,嘴上却是不依不饶:“莫非是要请小爷吃一顿大餐,或者发点银子过日子?”
谷阳开合哈哈大笑:“大餐?银子?难道你就这点追求?没想着要以男儿之精血,献祭魔煞界,成为炽凰解封的引子,那将是扬名玄天、传承永世的功业啊!”
介非多少有些猜出了,谷阳开合是想把自己当成炽凰解封的引子。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遇到魔煞界的修行者,除了打一架,他们总想让自己成为那个该死的“引子”。
谷阳开合的话也让素有容和坎坎为之愤怒。
介非冷笑道:“小爷是一个修行者,是一条命,不是你说的什么引子。我很奇怪,你那么喜欢引子,你自己为何不去做?”
谷阳开合说:“我倒是很想啊,但至尊炽凰所需要的引子,只能是至尊亲自遴选出来的才算,我可没有这份荣耀啊。”
坎坎这时再也忍不住了,问:“那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兄弟就是炽凰解封的引子?”
谷阳开合像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了坎坎,他说:“你也是道极学院的新人?”
坎坎说:“不,道极学院乃是在下梦寐以求的地方。知道蓬莱阁吧?”
谷阳开合一愣,认真地盯着坎坎说:“蓬莱阁啊,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刚才你的问题,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之所以你的兄弟介非更适合做引子,是因为他与龙鳞杖的缘故。那还是在道极第一纪时,龙鳞杖原本就是我至尊炽凰的武器,后来魔煞界与修行界分道扬镳,至尊炽凰留下一个念息在这个龙鳞杖里。无论是谁用到,这个念息会由生而死的追随。现在明白了吧?”
坎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无论你怎么讲,炽凰解封只是一个传说,一个可能,你见过炽凰吗?你经历过道极第一纪、第二纪吗?你知道道极第三纪怎么开启吗?我想,这些就凭你还不足以下结论吧?”
谷阳开合道:“我是不能下结论,所以我要以毕生之力促成这件事。”
素有容感觉到介非已是蠢蠢欲动,生怕他猝然发起攻击,忽然说:“这么说,你是为了一个虚幻的故事而活着的,对吧?”
谷阳开合说:“不,我原本是为欲望和贪念而活着。魔煞界的修行方式却替我的欲望和贪念插上了翅膀。那么,我的后半生,必将以此为信念,绝不会半途而废,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