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翁的意思是今晚先不急着去衙门,等到明天一早再去,常吏也同意这个想法,至于差官吗,他就是个当差的,只要保护好常吏的安全足矣,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管。
尤其是动脑子的事,他从来不会参与。
“伯翁,可知这西陵城内谁的势力最大。”
其实他现在也只是问问,主要想多了解一下城中的情况,并没打算除掉谁,或者先对谁下手。
“薛易,人称薛三爷!”伯翁在前引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先在他家住下了。
“这个薛三爷原先也就是个地痞,拉拢了一些流民抢劫西域来的客商,后来势力做大了,也就不干打家劫舍的事了,但西陵城中现有的几股势力抢的财物,必须要拿出一半上交给这位薛三爷,否则就会被赶出西陵。
另外这个薛三爷还控制西北草原上的马匹交易,以及为数不多的几座铁矿。
你想想,朝廷每年需要从西北草场上进购多少马匹,而这些马匹都要先经过薛三爷的手,若是这薛三爷不开心,就算是朝廷要的,他也不给。
这些年,薛三爷可以说是做大了,说他可以只手遮天都不为过,但是树大招风,朝廷迟早会要除掉他的,只不过现在还腾不出手来。”
朝廷,说实话,常吏对朝廷不报任何希望,现在的朝廷也不知是把围墙修的高了,还是眼睛都不好使了,他们根本看不见外面的事。
他们只知道躲在围墙里面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和那后宫的妃子们没什么两样,至于薛三爷这样的小角色他们从来不会放在眼里。
出了紫禁城,类似于薛三爷这样的小角色遍地都是,所以才造就了一大批像常吏这样有名无实的地方官员。
清晨,微微亮,太阳还没露头,常吏,伯翁,差官,一行三人便来到衙门前。
看情形并没有西域客商说的那么不堪入目,至少这大门前收拾的挺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打扫,不过,这鸡都已经叫了三遍了,县衙的大门居然还没打开。
“自那县令上吊死了以后,朝廷一直没派下来官员,这衙门里面只留了一个县丞,而那县丞平日里也不多露面,没有很大的事情,县丞几乎从不到衙门里来。”
如此一来,常吏等人可能连衙门都进不去。
“我猜想里面一定有把门的,兴许咱们可以上前敲下门试试,若有人开门,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差官点了点头,然后上前叫门,带兵刃的家伙们多少有点粗鲁,上前一脚就将大门踹了开。
伯翁看傻眼儿了,癔症了好一会儿才赞叹道:“这位小兄弟真乃是天生神力啊!”
此时,差官转身走了回来,像刚才一样站在常吏身后,并未多言。
对他来说,这些小事却是不足挂齿,即使赤手空拳,这县衙的大门也挡不住他丝毫。
衙门内,有人听见声响跑了出来,但快要到门口时便放慢了脚步,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他倚着门框悄悄探出头来,左顾右盼,可能是常吏他们站的太远了,所以那小子并未发现这边站着的三个人。
“县衙的门都被我踢开了,这家伙居然连个响屁都不敢放,真是窝囊透了。”
原以为差官办完事又要变成木桩子站在后面一声不吭,可是看到眼前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样子,很难得,发了会牢骚。
“可能是被吓怕了吧,也或许他根本就不是衙门里的人,所以才心虚。”常吏指了指那人,“你去把那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门里那家伙虽然机灵的像只老鼠,时刻保持着警惕,但在差官面前这点警觉性还不够用。
少一会儿,差官便将那人抗了过来。
那人看起来挺轻的,不用说差官,就是常吏这样的文秀书生也能将他提溜起来。
“放我下来,当我下来......”那家伙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很尖,很细,但听声音还是很令人愉悦的。
可是当你发现这声音是来自一个男人口中时。
呕!确实令人恶心,好在自从来到这大明王朝那天开始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不然此刻应该早就吐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识相的,就把放了,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原本常吏想要拿出来上任文书,表明身份的,但现在我不急于这一时,“先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男是女,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在县衙里面。”
“我......”那家伙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别的,说话时身体都在发抖,但还是强做镇定的道:“我当然是男的,只不过嗓子有点细而已,还有我不是躲在县衙里,请注意你的用词,我在当差,当差你懂吗?”
“哦,可不知你当的是什么差,又为何将大门紧锁?”
一连串的问题,着实让那小衙役无言以对,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到好的说辞。
“管你什么事,无知小民,这是你该管的吗。”
“放肆!”差官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衙役竟敢对县令大人如此无礼。”
差官的话着实把小衙役吓了一拘灵,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站着的三个大男人,看起来,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尤其是那个带刀的家伙竟穿着刺史府的侍卫服。
“你真是新到的县令嘛?”小衙役半信半疑,但也不失恭敬的道:“我能看下刺史府的批文嘛!”
原本小衙役是没有资格去看刺史府的批文的,但常吏并不介意拿给他看一眼。
这东西没有那么神圣,在常吏看来即便是圣旨也不过一条破布而已。
但小衙役看到批文上的大印,显然吓得不轻,就如同触电一般急忙将手中的批文还给常吏。
“小人殷香儿,不知县令大人驾到,还请大人赎罪。”
殷香儿,这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看来没错了,这家伙定是女扮男装了,早就说她是女的,这丫头还死不承认。
不过,人家既然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常吏也不好强人所难,当下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对了,我记得这里的县丞应该叫殷云奎吧,不知你和县丞大人是什么关系?”
“殷云奎,是我的父亲。”殷香儿伶俐的回答。
既然如此,常吏也不再啰嗦下去了,自己刚来,以后很多事情都要仰仗这位县丞大人,所以今天定要去见一见他。
“那你可否带我去见一下你的父亲。”
要论起来,县丞应该来拜见他才对,但常吏不喜欢摆官架子,而且自己初来乍到,西陵的形式又极其特殊,所以这位在西陵土生土长的县丞自然是不能得罪。
“父亲大人有事在身,暂时不便相见。”
看起来这小丫头在这等着,就是为了传话的,那县丞知道自己要来了,一定会去找他,所以特意安排人将自己堵在这儿。
不想见就不见吧,“没事,既然县丞大人有事没来,那我们只能自己进去了。”
县衙里面的布局陈设,其实和电视里所演出来的并无多少区别。
进门第一眼能看到的就是堂中央挂着的牌匾,上面一共刻着四个大字,‘明镜高悬’,而这牌匾下面摆着的就是一张长条桌。
要是有什么冤情,需要升堂判案,县令会拿起木积,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拍在长条桌上,接下来只需扯着嗓子大吼一腔,“升堂!”
接着,无论是被告,或者是原告都会被带上公堂。
正常情况下,县太爷会从木筒里抽出一支令箭,阴着脸喊一句,‘给我狠狠的打’
甚至都不需要说打谁,衙役们便心领神会的将原告摁在地上,打板子,直到打的皮开肉绽才停下来。
而那被告却是一脸不屑,双手报在胸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只等着县太爷宣布退堂。
若是原告执意喊冤,那就很让人头疼了。
接下来,不得不上大刑伺候,等把原告折磨的昏死过去以后,再宣布退堂,被告无罪释放,而那原告却被拖进大牢待审。
这种县太爷看似昏晕无能,做着与畜牲无疑的事。
但你要知道,他们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那些人不敢来告状,衙门清静,天下一片‘祥和’,从此辖区之内再无冤案,多好!
兴许上面一高兴,直接提干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并不重要,也不敢想那种好事,重要的是自己在公堂之上没有因为一个无知小民而得罪当地的富人,所以不但自己在本县立足了脚跟,同时也多了一份孝敬钱,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诸多利益,唯有从欺负穷头老百姓开始。
当然,一开始他们不是这样想的,甚至有很强的抱负,立志将来要当一名清官,好官儿,但当坐在那个位置上,还能有此想法的人少之又少,甚至连一个都没有。
想做一个清官没那么简单的,甚至比登天都难。
首先你在朝廷里得有人,做清官会得罪很多人,而那些人便会联起手来对付你,这时候,若是你朝廷有人,有强大的后台,此刻便也不惧他们,但若是没人也就只能等死了。
好吧,刚上任就死了,清官没做成,倒被人扣上了昏官,贪官的帽子,从此遗臭万年。
这种结果,是人都会怕,何况他们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