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子姓齐名威,年近五旬,有点显老。可能是曾从军的缘故,身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板得笔直,极是有威严,听说爱子回来了,齐宗若的父亲直奔儿子厢房而来。他脸现憔悴之色,但一开口便声如铜钟:“好小子,回来了。”
看着父亲那一头略显凌乱,微显斑白的长发,齐宗若心下不由微酸,不知不觉父亲也渐渐老了。齐宗若的母亲体弱多病,在生下齐宗若一年之后便已故去。这十几年,齐县尉一直没有续弦,倒是把对妻子的眷恋也化作舐犊之情,倾注在了儿子身上,对齐宗若实是宠爱娇惯得很。
父子俩叙过一番别情。
齐宗若说起他已被师门放弃,请送下山的事,齐威心里反而很高兴,其实他打心底不是很赞成儿子学武修行,以前只不过是拗不过儿子,只得任其胡闹,甚至于不得不跟着其一起胡闹。
齐威按压住心中的开心,以免儿子感到不虞,转而开口安慰道:“小子,下山没什么不好,不用放在心上,我早觉着你那宗门不咋滴,看看那什么萧宗主,一脸骚包,男人长那么好看有屁用,一看就不靠谱,离开其实挺好,免得耽搁了你的前程。”
不欲在这件事上纠缠,虽然自己不是很介意,但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齐宗若转而问道:“父亲,我听王叔说,您这些天都是早出晚归,可是衙门里出了着紧难缠的事?”
提起衙门的事,齐威心情瞬间变差,打了个哈欠,叹道:“衙门里有些事,最近却是让我很挠头,不过有些事跟你说了,也帮不上忙,途增你的烦恼,我就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几天,等我忙完这一阵,咱俩再商议接下你做些什么。”
齐宗若见父亲强忍困意的样子,赶忙催促他去洗漱休息。
齐威想了想,又交代一声道:“有什么缺失的物事,你和老王说一声,他会吩咐人去采买,这些天我也忙,估计顾不到家里。”见得齐宗若点头答应,齐家老爷这才放心转身离去,此时齐宗若也感到困意阵阵袭来,当下直接上床休息,不久便安然入眠,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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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齐宗若离山归家的日子,已过去三天。齐宗若采纳了老爷子的意见,刻意放纵了自己一番,什么事情都不想,什么事情也不做,甚至连日常的功法修行都放下了,灵枢经脉论也强忍着没有去看。
因为他忽然觉得,此前在清玄山上的日子却是崩的太紧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他确实要好好地舒缓下心神了,否则真有可能适得其反,不仅于修行无益,反而有碍。
每天待齐宗若醒转过来时,都已是日上三竿,这时齐老爷早已去衙门当差,齐宗若则在丫鬟们伺候下缓缓更衣洗漱吃好早餐。
之后便由老王头带领着满大街晃荡,见到一些中意的小吃,便驻足满足下自己的口腹之欲,若看上一些奇特的物事,便买下来让老王头拎着。
快到中午时,也不归家,直接寻摸一家有口碑的酒楼,点上几盘特色菜肴,叫上两壶好酒,听着旁人八卦闲谈,喝他个熏熏然。
微醉后,便斜躺在自家院中的摇椅上,沐浴在懒洋洋的阳光下,酣然入眠。酒醒便让人备上零食瓜果,泡上一壶好茶,指使个丫鬟捏肩捶背,叫来老王扯几句咸淡,怡然自得。
晚饭之后,又由老王领着,去某个风月场所听上几段小曲,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享受一番老鸨和姑娘们的恭维。
倦了便回家,由家中下人服侍沐浴更衣,再睡他个昏天暗地。
齐宗若很是享受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若非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并不算太坚定的武道意志就此被这种腐化生活所侵蚀、摧毁,齐宗若还真想再持续一段这种无欲无求、混吃等死的日子。
这一晚,为了避免调整放松演变成腐化堕落,齐宗若以极强的定力喊停了这种腐化生活,没再让老王头带领着自己去听小曲。
经过三天的调整,齐宗若整个人都飘了几分,神清气爽得很,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让丫鬟备了一盆温水和毛巾,仔细洗了把脸和手,然后取出灵枢经脉论,开始一字一句的抠读字眼,虽然书中的字词一如既往的生僻艰涩,但齐宗若已没了此前的心浮气躁。
即使有些句子似懂非懂,或者一时难以悟解其意,他也不骄不躁,将其摘抄到旁边宣纸之上,决定先完整通读完全书后,再通过全书和上下文语境去推敲他的语意。
当人专注于某一件事之时,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齐宗若通读完全书后,天色已将拂晓。
齐宗若基本上通晓灵枢经脉论意思后,既喜且忧,这本灵枢经脉论是一本关于经脉原理的武道理论典籍,这一点在齐宗若前几次翻阅之时,就已确定。
这也是萧振成得到这本书后,无甚所得的原因所在,这毕竟不是具体的功法典籍,而经脉原理这类理论知识,对大多数人而言,其实一文不值,但对一些有心或者有需要的人,无异于瑰宝,他们能从中获取难以估量的价值。
齐宗若喜忧参半的原因在于,他在这本书中并没有找到解决他修行问题的办法,但若说齐宗若毫无所得,又有些不对,里面着实有些东西,让他对解决自身的问题,有了一些思考和方向。
据灵枢经脉论所言,影响真元绕行经脉效率的因素有三。一为经脉宽广程度,经脉越宽广通畅,真元运行时所受到的阻力越小,运行一周天所需要的时间自然越短。经脉的宽广度取决于个人的先天条件,当然也可通过真元周天运行缓缓拓宽。
但齐宗若修为薄弱,真元量极少,拓宽经脉的效率自然极差,比之常人还远远不如,因此要通过拓宽经脉的方式改变修行困境,对齐宗若而言,无疑是一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