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听到齐宗若的话,齐威考虑都没考虑,便连连摇头,他却是不想让同僚太过涉险,即使这关系到儿子的前程,否则良心上过不去。
今天他的寻访摸查思路虽遭县尊驳斥,也确实被县尊的一番话说得羞愧不已。但冷静下来细细思量之后,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执行之前的摸查方略。
因为相比之于同僚因他的一道命令而死去,和他不相关的一些品行不端人的遇难,无疑更让他易于接受。
齐威不是那种一心为国为民甚至于拉着他人锐身赴难的理想之士,但他明显也有着自己的操守与坚持。
每一个都有立场,而立场往往决定那人观点与行事准则。
李斯乃一县之尊,追求站得高望得远,因此他视野所及,看到的是全江陵的百姓子民,因此他命令一干衙役无惧危难,尽忠职守。
齐威只是县尉,恪守行得端坐得正,因此他视野所及,更多关注的是那些从属同僚,因此他要求一干僚属尽职之时不忘惜身。
而在这一件事上,齐宗若的立场并不,因此他能够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区分其中利弊后,劝解道。
“父亲,我知道你是担心下属同僚的安危,不过你先听我说完。这实地摸查,当然不可能采取明察的方式,明察的话,以凶手的身手,肯定逃之夭夭,那我们就鸡飞蛋打了,要再找到他,无异大海捞针。
我们可以采取暗访的方式,您可以让下属装扮成普通百姓,由嫌疑目标相熟的人领着,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嫌疑目标家中看看。不用刻意去寻找蛛丝马迹,能发现最好,没有发现也无所谓,顺其自然即可,小心一些,绝对出不了事。”
齐威还是摇了摇头,叹道:“不行啊,我这些下属里面,蠢蛋可着实不少,极有可能露出马脚。”
听到这句话,齐宗若有些好气又好笑,耐心分析道:“露出马脚也不碍事的,凶手不动手杀人还有不被发现的可能,动手杀人后却绝对会暴露了,凶手没那么傻。更何况之前我说过,前后短短十二天,五名受害者遇害,这等频繁,凶手应该是出于疗伤的目的,而一个疗伤时都要费尽心思,选择品行不端之人下手的人,如非必要,是不会伤及无辜的,只要探查的人不阻止他离去,是绝无风险的,大不了我们让凶手逃之夭夭。”
左思右想,齐威也觉得儿子所言甚有道理,终于点头同意,不由让齐宗若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这寻找凶手的踪迹虽然不易,但终归是个时间早晚的事;如何缉拿这凶徒归案,却是难题,这凶徒一看就非寻常人,虽说有伤在身,但不知其具体情况,却不知县尊能遣何人去缉拿?他身边还有这等高手?”
齐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展了下手脚,摇了摇头,笑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县尊却是可以向边军借调高手,或者求助于附近的宗门。不过李县尊高身莫测,他身边是否有这等高手,却是不知。管他呢,我们只要把凶手隐匿之地给找出来就行了。”
齐宗若点头应是,虽然他隐隐有一种直觉,县尊对血案的着紧似乎有些超乎寻常,不过估计问父亲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自己房间的时候,齐宗若突地想起,都过去这么些天了,燕赤都却还没过来找他,也不知还在忙乎些啥,等忙完这两天,却是要去看一看了。
当下也不多管,趁着有时间,齐宗若再次琢磨起改良功法的事来,这些天的不断尝试,他却是有了一些思路。
他在床上盘膝而坐,敛神内视,丹田气海中,一小团氤氲气团正一上一下不断地沉浮。
真元的质量,无非是纯度和密度的两个方面,在周天运行过程中,真元会得到压缩和精粹,不断地提高纯度和密度。
不过真气在经脉中流转的过程,很是严谨,来不得半点轻忽和马虎,稍不留神,便会走岔气息、经脉错乱。所以齐宗若出于谨慎,根本没想着现在就改变真元的运行路径,以免稍不留神,一命呜呼。
经过再三思量,齐宗若想先从丹田气海中开始试着改良功法。
虽然丹田气海极之重要,也很是凶险。不过权衡利弊之后,鉴于自己的丹田气海极大,远超常人,这是之前在清玄宗时和燕赤都一干同门比较过后,唯一令他感觉欣慰的结论,只不过之前修行时完全没有发挥这种优势,并且其真元存量极少,所以丹田应该还是能经受住一番折腾的。
齐宗若默念心神,存意观想那一上一下不断上下浮沉的氤氲气团,试图让真气旋转起来,却是希望通过内旋压缩的方式,提升真元的密度和纯度,灵枢经络论有言,真元质量达到一定程度,则其灵性自生,神魂驱使起来,轻而易举,如臂使指。
但要改变真元的运转方式,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齐宗若紧皱双眉,凝心定神,全力催转真元,但那上下浮沉的氤氲气团却毫无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不断滴落,齐宗若朦朦胧胧间,似乎感觉到那团氤氲气团终于不再巍然不动,而是以极缓的速度,慢悠悠地完成了一次旋转,齐宗若只觉头疼欲裂,再也坚持不住,倒头酣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只觉两耳之间,仍嗡嗡作响。齐宗若暗暗提醒自己,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以后却是要悠着点了。
齐宗若内视了下自己的丹田气海,发现自己的真元仍如之前一般上下沉浮着,不由叹了口气。
——————
牛坳村。
齐宗若和吴悭再次找到了郎老头。虽然按今天的安排,二人应该分开,一人探访一处。但齐宗若和吴悭觉得牛坳村嫌疑颇大,都不愿去往别处寻访,加之齐威担心儿子的安全,便也由得二人结伴而行。
齐宗若和吴悭本待让郎老头做一回向导,却遭到了郎老头的委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