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齐宗若前世的语言分析阐述,则此方世界的武道功法可分为修行类心法和应用类功法两大类。顾名思义,修行类心法用之于增益个人修为,却无攻击防御之效;而应用类功法则可配套掌法拳法刀法剑术轻功等各种武技,用之于伤敌、护身或赶路逃亡,但无增益修行之功。
玄元养气诀传自清玄祖师青都道人,何人所创现已无人知晓,虽然称不上是多么高深难寻的玄妙心法,却是清玄教立派之基。修行进度虽然和那些大路货心法相差无几,但自有几分长处,否则清玄宗也不会一直将其作为清玄弟子的奠基心法。
玄元养气决孕育温养出的真气最是中正平和,虽然在修行进度上无优势可言,但其玄妙在一个“养”字上,虽然无脱胎换骨的奇效,但能缓慢改善人之体质,据说还有提升资质之功效,只不过这种效果极为缓慢,低微到齐宗若多年修行却没有任何觉察。
但无论怎么说,玄元养气诀可让人修行根基夯实,这点却是公认的,而且其兼容性极强,后期改修任何功法都没有窒碍,因此清玄宗将玄元养气诀作为宗门奠基心法无疑再适合不过,因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齐宗若修行玄元养气诀已有五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凝心定性,斩杀一切杂念,开始存念观想、搬运周天。只见他鼻翼翕动,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便自鼻间而入,下紫宫、膻中,直落丹田。齐宗若耗费五年时间苦苦修持的真气,一团飘渺如烟的氤氲云气,在丹田气海中一上一下沉浮着,待外界的那一缕气息汇入丹田,就被这团真气裹挟着沿着玄元养气诀的行功路线开始缓缓运转,行转一周天后,那一缕气息便转换成真气,只是量有点少,几近于无,这便完成了功行一周天。
这五年来,齐宗若对这一整套流程,可谓熟极而流,比对燕赤都等人修行的情形,他也明了自己修行进境缓慢的症结所在,齐宗若不知是自身体质不亲近天地元气,还是自己那来自异世的灵魂对这方世界的天地灵气无感,别人每次呼吸吐纳间进入丹田气海的气息肉眼可辨,甚至夸张者如燕赤都有筷子般粗细,而他纳入丹田气海的气息则微不可察、若有若无,导致他即使付出了常人几倍的努力,修为却几乎没怎么长进。
齐宗若从入定中醒转过来时,已月上中天,天色完全黯淡了下来,他赶紧起身松了松筋骨,换下身上已被汗水沁湿的衣裳,向燕赤都所在的清玄宗主峰赶去。
作为清玄宗宗主嫡传的核心弟子,燕赤都在主峰有一座单独的院子,宗门甚至在为数不多的仆役中指派了一名老仆供燕赤都使唤,让燕赤都可以一心修行,不受衣食住行等诸般繁杂事务的打扰。
齐宗若见到燕赤都的时候,他正在练剑,正好练到问剑三式中的天意苍茫何不公,这一剑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又隐含忧愤之意,重意不重形,需悟性不俗之人方能得以领悟。
只见燕赤都身轻如燕,点剑而起,手擎长剑,叩问苍穹,剑光似彗星袭月,又如白虹贯日,骤如闪电;忽而身形陡转,腾身击落,人上剑下,直指幽冥,剑势如游龙穿梭,又如苍鹰击殿,疾若雷霆。
待到燕赤都身形站定,一株碗口粗细的桃树已被一分为二,轰然倒下,此前受剑气所激,如雨般坠落的树叶,顿时四散纷飞,一时间满地狼藉,足可见燕赤都功力不俗,剑法精妙。
齐宗若迎上前去,脸带艳羡之色,还有几分嬉笑之意,开口说道:“师兄剑法又有精进,当真可喜可贺。”
但燕赤都脸上疏无半点得色,他走到方才一分为二的树木前,叹了口气。“师弟,此前宗门尊奉王朝旨意,命我奔赴边关协助守城。诸多宗门年轻一代汇聚于边关之上,让我见识到了许多少年俊彦,其中胜过我者不胜凡几!”
燕赤都用手摸了摸长剑切开的断面,一脸落寞:“我见过一位少女,年龄不过十三四岁,身穿大红衣裳,看起来非常可爱。她就像我刚才一般,一剑凌空斩落,但她切开的断面光滑如镜,根本不会似我这般的皴裂,而且被她剑斩过后的那一棵树,初看并无异样,用手推搡之后,才一分为二,缓缓倒下。师弟,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嘛?”
齐宗若沉思片刻:“这意味那人剑法已收放自如,游刃有余,毫无半分烟火气息,她的出剑速度比师兄更快,手中长剑也必定更为锋利。”
燕赤都点点头,又摇摇头,满脸苦涩:“那小姑娘用的只是一柄木剑。”
他停顿片刻,感慨道:“师弟,以前我自认修为剑法,还算过得去,向来颇为自得,如今看来,这个世间,天骄英豪,何其多矣!我不过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罢了!”
“师兄都有如此想法的话,那我岂不要拿刀抹脖子,否则还不被羞死。”齐宗若笑道,他看得出来,这一次的边关历练,着实把他的这位师兄打击得不轻。从宗门骄子,到发现连个小姑娘也不如,齐宗若当然理解师兄的心理落差。
燕赤都闻言不禁无语,在这个师弟的境遇面前,他确实没有啥可抱怨的,指指院中的石凳,两人围绕着石桌落座。燕赤都招呼仆役端来热好的菜肴餐具,打开一坛子仙人醉,给空杯满上酒:“师弟,你读书多,见识胜我百倍,你说说,我与那些人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齐宗若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那个红衣小姑娘师承来历如何?”
燕赤都道:“事后我也打听了下,那个小姑娘名傅泓波,是补天阁大长老傅翰的孙女儿,后来拜补天阁阁主为师,是二阁主冼青衣的小弟子。”
齐宗若道:“师兄,这便是了,补天阁是大赢王朝北境数得着的大宗门,当然和我们清玄宗不可同日而语。这武道修行,不仅取决于个人的资质与心性,却是还讲究一个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