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之间,江辰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柏家村村头的大柏树,也不禁心潮涌动。自从婴儿时被张叔捡回村子,自己就从没有离开过。现在去了青山城已经半年有余,也不知道村里那些待他亲如子侄的长辈们可还一切安好。
“我回来了,村长爷爷,张叔,李婶......我回来了!”
“江辰,江辰?”从村口的小屋中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
“是我,张叔,我回来了。”
“江辰,真是江辰回来了。”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就冲上前来,把他紧紧抱住,“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江辰回来了?”边上屋子的门也被打开,一个穿着花袄子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你都快把他勒死了,快松手,让我看看,这半年没见有没有什么变化。”
“李婶。”从张叔的怀里钻了出来,江辰摸着头,看着着眼前母亲一样的妇人,眼眶也不由得一红。
“半年不见,长高了一点,更像个大小伙子了。”李婶将江辰的衣服整理整齐,“这件袄子都旧了,这么大的雪,冷不冷?我这几天做了件新的袄子正想托人给你送去,现在你回来了也省得麻烦,等会我就拿来给你试试。”
“江辰回来了,评书学的怎么样,出师了吗?”听到动静,村里的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我早晨正好在山里猎到一头野猪,你小子可真是有口福。今天晚上我们就好好吃一顿。”张叔蒲扇大的手在江辰背上一拍,差点将他拍个大马趴。
“小云这丫头呢,怎么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这丫头和她妈一起回姥姥家探亲去了,要再过几日才会回来。”
江辰也是感到一阵可惜,这个无法无天地小丫头一直就像是自己妹妹一样的存在。不过自己也不是马上就要离开,过几日就要回来了,也不枉自己给她带的小玩意。
······
“云大掌教,你可真是让我一阵好找。”雪地荒原中的神庙外突然响起一个脚步声。一步,一步······脚步声越来越近,即使现在日头还没落山,但是黑暗随着脚步声却愈来愈近,就像泼洒在白纸上的墨水慢慢地浸染整个空间。到最后只剩下盘膝坐在半尊神像前打坐的老道士身边的一圈还有光亮。只是这光亮就像黑夜中随风颤动的蜡烛火焰,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熄灭。
“你们鬼族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走出你们猪圈样的一亩三分地,真当我道门无人吗?”
“云逸空,你以为你还是两百年前威震九州十地的葛覃道掌教真人吗?你老了,老了!”黑暗中发出隆隆的响雷声,一个硕大的拳头转瞬之间就要击在云逸空身上。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吟,云逸空执剑在拳头上轻轻一点。
“砰”拳剑相碰。
两人都是被对方的力量震了开来。
云逸空整个身体被弹飞出去几百丈才在空中堪堪稳住身形。
黑暗中的人影也是连退好几步,每一步落下地上都是出现一个如同陨石坠落般的深坑。
整个神庙在这场交锋中如同纸糊一样被倾泻而出的力量撕扯得粉碎。
“哈哈哈,云逸空,你中了散灵草之毒,怕是马上就要掉落境界。本帝奉劝你一句,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说不定就让你落个痛快。不然,桀桀,你们葛覃道可是知道我们鬼族的手段。”
“没想到这鬼无忧百年时间修为精进如此之大。我现在中了散灵草之毒,和他缠斗下去实在讨不到便宜。”一念及此,云逸空不再犹豫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向天边飞去。
“现在才想走,太迟了。”鬼无忧,“我早就祭起我鬼族圣器天地咫镜将这整片天地都给封锁住了。现在除非我解除封印不然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面中出去。当然,也没有人能发现这里发生的事。”
“呵,为了杀我竟然连天地咫镜都动用了,你们鬼族还真是势在必得。”
“毕竟你可是葛覃道前任掌教。大弟子更是号称九州十地第一剑修的葛覃道现任掌教——萧望。要不是手段净出,我可没有信心拿下你啊。”
“哈哈,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这号称鬼族千年来最年轻的鬼帝到底有什么本事!”云逸空整个人的气势像剑一般凌厉,呼啸而起的劲风隐隐将黑幕都压了回去。
“那你可要尽快,我已经让一个有趣的人去拜访刚刚的小家伙了。”
······
另一边,此时的柏家村村子上空已是炊烟缭绕,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江辰也在自己张叔一旁帮衬着。
“江小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天黑的有点快啊。”
“是啊,平日里这个时辰太阳都还没落山,今天倒是有些出奇。这冬天的日子是越来越短了。”边说还边打了个寒颤,“这太阳落山了,冷的就是快,靠着火堆都觉着冷。”
“喂,你谁啊,快放开我。”门外传来虎子的声音。这虎子是村长五岁的孙子,皮实的很。之前常常甩着鼻涕泡,跟在江辰屁股后面晃悠。
听到他的声音,江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一手提溜着虎子。
这人一身黑衣从上到下把整个人都罩在里面,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孩子还小,不懂事。要是他冒犯您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不如,您先把他放了,留下来等会一起吃饭,当作赔罪吧?”
黑袍人转过头,江辰和他目光相对,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连体内的血液都不再流动,更不用说发出声音,做出动作。
那黑袍人,将虎子往地上一扔,只听得当啷一声,显然整个人都已经被冻成了冰块,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轰的一下,江辰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赔罪?我可不要吃饭。”
“江小儿,怎么了?”张叔听到外面动静,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别出来,别出来······”虽然竭力想喊出声来,只是嘴巴像是被冰封住了,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但是江辰却如坠深渊。
“你是谁。江辰,虎子怎么了。”
“张叔,快走,快走,快走啊!”
只是这心底的呐喊,自己的张叔无论如何也是听不见。
“你,咳咳······”张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一个老道士,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交出来,交出来就没事了。”
江辰艰难地点了点头。
马上觉得身体一松,酝酿了很久的眼泪一下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我给你,就是这个,放了我们。”手忙脚乱地掏出藏在胸口的小玉瓶。
“小鬼,你以为我是白痴吗!”黑袍人把小玉瓶捏个粉碎,呼啸的风声好像黑暗中隐藏着无数的厉鬼正在哭泣。
“啊!”张叔被丢进村外无边的黑暗里,只听到凄厉的哀嚎。
“真是美好啊,人的恐惧!”
“不!不!”江辰一下失去了理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哈哈哈。”江辰木偶般的被提溜到黑袍人面前,“蝼蚁一样的东西,你要怎么杀我啊?”
即使就贴着黑袍人,江辰还是只能看到黑漆漆地一片,根本看不清人脸。
黑袍人一抬手,边上的一间木屋立时碎了开来,血肉横飞。
“不,不!你该死,你该死!”此时的江辰已经完全没有一点恐惧,心中有的是无限的愤怒,只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把这个恶魔狠狠地撕碎。
江辰第一次感受到绝望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如冰般刺骨。江辰运起全身的力气想要挣开束缚,然而这恶魔一样的人物根本就不是他能抗衡的,自己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别说杀了他,就连抬手都没有办法做到。
“愤怒吗,绝望吗。”黑袍人猛地凑近江辰的脸,冰冷的气息如刀子一样划破他的面孔。
但是他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现在愤怒已经充斥了他的内心,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声音从轻声低喃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远在天边的吟唱到近在耳边的嘶吼,从一个人的絮叨到万千人的嘶吼。
“杀了他!”
整个柏家村已经被黑暗笼罩,黑袍人手一抬,黑暗中又是砰的一声。
“愤怒和绝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你······”
喀嚓。
黑袍人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脸惊愕。
江辰一只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搭在身上,另一只手捏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锥心的刺痛让江辰暂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就连黑袍人都被眼前的少年给震住了。
满口的血水溢出嘴角,江辰颤颤巍巍地伸出还没有折断的一只手,拳头顺着黑袍划过。
“杀了你!”